“還有,我那天的話沒說完,”池霜又罵他,“那天你問的問題再問一遍”
明知道是在玩笑,明知道也不是真的,但孟懷謙此刻神色凜然,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晚上,他一點兒都不愿意回想,卻還是心甘情愿地配合她,緩聲道“你確定要跟那個人在一起嗎”
他們也很有默契,她讓他再問一次,他知道是哪句話。
“是又怎么樣。”池霜總算是順了氣。
孟懷謙下頜緊繃。
她漫不經心地掃他一眼,“不是又怎么樣,這就是我沒說完的話。孟懷謙,不是郭闖,但以后也會有其他人,你懂嗎別說我跟梁潛只是戀愛關系,就算我跟他結婚了,他死了人沒了,我腦子進再多的水也不會為了他守寡,天啊,”她托腮,“守寡這個詞可真古老惡心。跟你這個老封建相處久了,感覺我都變老土了,身上灰撲撲的。”
“抱歉。”
“孟懷謙,你知點足吧,偷著樂吧。從來沒有哪個人能在我這里踩兩次雷我還會原諒的。”池霜長嘆一聲,似是不經意地感慨,“你那個認識了二十八年的死了的朋友都沒這個待遇。”
想想也是。
在不知道梁潛到底是什么貨色之前,他確實表現得很不錯。上道得很,哪怕有名有份成為了她正式的男朋友,也從來不會在她面前冷臉。
那一年,京市的第一場雪如約而至,她看著朋友圈微博都在刷屏,委屈地跟他抱怨,她在橫店連雪籽都沒見一顆,那天晚上她是夜戲,收工后回酒店,梁潛像是從任意門那邊走來,給她帶來的驚喜禮物,漂亮的玻璃罩子里還有著保存得很好沒有化開的小雪人。
她相信,一直在他出事以前,他都是真心愛她的,那個眼神無法偽裝。
可她也確信,他后來的不愛也是真的。
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這份愛意,在她還愿意接受時,她把它當成了一顆星星,在它消失的時候,她卻不能讓它變成一把刀來傷害她。
它是會成為風吹就散的灰燼,還是足以給自己添加一道一道傷痕的刀刃,這還用得著猶豫嗎
無所謂了,她絕不會被影響,等到她再跟另一個人在一起時,她依然是那個不會質疑真心的池霜。
孟懷謙側過頭,只見她托腮,手指在臉頰上點啊點,一會兒皺著眉頭,一會兒又舒展開來,抿了抿唇,似是想到了什么開心的事,唇角漾開笑意。
“謝謝。”他也由衷地道謝,謝她的原諒,謝她還愿意搭理他。
連日來,積攢在心頭的陰影也一掃而空,分外輕松。
池霜想起什么,又警惕地問他“你最好沒有因為什么見了鬼的友情去找郭闖的麻煩。”
他也配。
孟懷謙眉頭一皺,“怎么會。”
“我是不可能找圈內人的。”池霜說,“郭闖又是鐘姐手下的演員,你用你的腦子想想看,我犯得著為了一個男人跟鐘姐鬧矛盾”
他聽著,等她說完后,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晚上想吃什么”
根本不想再聽到跟郭姓男人有關的半個字。
研討會果然跟池霜想象的一樣無聊。
不過表姐也花了不少力氣才弄到這個名額,她也不想在昏昏欲睡中度過,努力打起精神來,從手提包里拿出她事先準備好的“工具”,擰開風油精瓶蓋,深吸一口氣,涼爽直達天靈蓋。
再搭配一瓶美式咖啡,睡意瞬間全都消散。
他們的座位在角落,很像回到了生時代,孟懷謙這樣想。擔心池霜沒有將重要心得跟經驗記下來,他從西裝口袋取下鋼筆,筆鋒凌厲地在紙上記下他來得匆忙,準備并不充分,只能用這樣的方式。
孟懷謙來得低調,中午陪池霜來到自助餐廳時,被港城協會的副主席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