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露臺相連的地方傳來沉悶的一聲聲響。
池霜跟表姐同時回頭,孟懷謙靜靜地站著。剛才是他發出的聲音,大約是想提醒她們他來了。
池霜倒沒什么特別的表情,表姐卻不能不遷怒,
“喲,稀客,原來是孟總孟總,這個點怎么來了”
表姐皮笑肉不笑“說起來好久沒看到孟總了,咦,那次葬禮上好像沒見到你”
她稱那次婚禮為葬禮。
梁潛這賤種的葬禮。
孟懷謙平和地回答“這一兩年我在國外的時間比較多。”
池霜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性子,三棒子敲不出一個響屁來,對著這種表情都寡淡的人開火,未免太過無趣,而且他也不會給出任何反應來,于是,她充當和事佬,叫停,“算了,姐,來了都是客人。”
表姐恨恨瞪了孟懷謙一眼。
如果來者是梁潛,她早就將杯中的熱茶澆了過去。
“韓總,”孟懷謙出聲,“我想跟她聊一聊,可以嗎”
表姐正要罵他時,池霜懶懶地說“好啊。”
于是,表姐只能用眼神射殺孟懷謙,但還是起身讓出了位置,離開了露臺。
孟懷謙沒有坐下來,而是站在她身側很巧地,幫她擋住了陽光。
“有什么我能幫得上忙的嗎”他低聲問。
他何嘗不知道自己的卑劣,他好像總是需要一個理由才敢走那條路。
可是,沒有人給。
他想一點一點地挪過去,卻也有人過來阻止,提醒他“這條路很危險,請走另一條”。
池霜都不明白,他還跑來做什么。
她都以為他已經死了,他卻突然詐尸。
怎么,之前是想替好友照顧她,現在又有什么清新脫俗的理由
如果放在以前,她定要好好譏諷他,一點面子都不給他留,可現在,她沒了興致,她抬眼,“你作為客人,多來我店里消費就是最大的幫忙了。”
說完后,她就起來,要回辦公室。
她對這些事情沒了興趣。
現在就是梁潛本人來她面前,她都不想多說一個字當然,如果傷人不犯法的話,如果她手里有把刀的話,她還是很樂意將人戳得滿身血窟窿。
跟這件事毫無關系的孟懷謙
還是讓他閃一邊去吧。
“對不起。”
孟懷謙在她起身時,突然開口說道。
他背著光,幾乎看不清楚他臉上的神情。
只是這三個字,隱隱有克制之意,仿佛已經在他心里說了千次百次。
可能是她聽過他太多次的對不起,她一瞬間就清楚,他不是在為他的好友梁潛道歉。
她知道,他是在為哪件事道歉。
她卻不想點明,怒氣一點一點地泄出,她分不清楚是為了什么,提高了分貝,冷冷地說“替梁潛嗎你是他爹還是他兒子,他做什么都由你來兜”
是在為什么生氣。
她也不知道。
孟懷謙低聲“我不是在說這件事。”
“那還有什么”池霜反問。
她已經不記得了。他知道。
孟懷謙只覺得提起那件事、那個晚上都艱難。
池霜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從他身邊繞過,只留下,他已經不再熟悉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