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輕岫唇邊帶笑,雙目湛然有神,仿佛出鞘的刀刃,只一眼便能切開人的胸膛并觀其肺腑。
田長天與她目光一觸,渾身仿佛被寒冰所包裹,幾乎要控制不住發起抖來。
他久歷江湖,見識廣博,經受過無數風波,卻從未感受過如今日這般的驚怖之意。
“田兄若要放心驅使一位與他看起來毫無干系之人,無外乎威逼利誘。蔡大姐一死,家里的食肆就落到了她弟弟手中,想來正是利益糾葛所在。
“能成為幫會要緊人物,田兄的武功必然不錯,他只要等那位蔡大姐走過石橋的時候,悄悄發暗器打對方腿上穴道,將死因偽裝成意外,就可以幫著如今的蔡老板拿到家中產業,事后那位蔡老板也投桃報李,為田兄驅使,暗算了上官幫主,雙方能彼此信任,自然是互相留下了要緊的把柄。”
朝輕岫將自己的猜測一一說完,隨后笑道“我會懷疑田兄,是因為在場之人,只有你有時間對蔡大姐下手,其他人里面,最早回來的樂兄也只是在老幫主去世前半個月抵達的總舵,那時蔡大姐已經身故好些天了。”又道,“看田兄的神色,在下應當未曾說錯什么。”隨后拱了拱手,“既然事情已經水落石出,顏護法想來不必再擔憂有人出門報官,在下就暫且告辭。”
她將話說完,朝廳內眾人微微點頭,隨后開門離去,只留自拙幫的人在此處理幫中內務。
晚間等李遙李逸回來后,發現客人比昨日安靜許多,兩人沒怎么關注,直接去找了朝輕岫,跟她一起用了晚飯。
李逸“姑娘今日待在家里,一切可好”
朝輕岫“還好。”
李遙追問了一句“那些客人未曾給姑娘添麻煩罷”
朝輕岫想了想,實話實說“只是說了兩句話,不算麻煩。”
李遙放下心來看來江湖人還是挺友善的,跟傳說里的形象不大一樣。
翌日清晨。
修煉內功以來,朝輕岫一向睡得挺好,今天剛剛醒來,立刻察覺到外面有輕微的呼吸之聲,她以為是李遙,于是揚聲道“進來。”
大門被人推開,顏開先獨自走了進來,樂知聞等人依舊立在檐下,他們都練過內功,呼吸綿長,一群人站在外面,聽起來卻像是只有一個人。
李遙跟李逸倒是也過來了,但可能是聽顏開先等人說了什么,一直遠遠站著,沒有靠近。
朝輕岫趕緊披衣起身“原來是顏護法,實在失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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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輕岫隨口道“諸位今日來此,是還有什么想問么”
顏開先面上露出點笑影,她氣質沉郁,此刻露出笑容,倒像是冰雪化了凍一般。
這位自拙幫的前任護法,稍稍后退些許,然后撩起衣衫下擺,單膝跪下,身后樂知聞、蕭向魚還有阮時風等人,也隨著一齊拜倒。
顏開先拱手“在下無能,十一年時光空耗,竟一直讓真兇逍遙法外,昨日若非有朝姑娘,縱然身入黃土,也難以查明真兇。姑娘的大恩大德,顏開先無以為報,請受在下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