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輕岫身上帶了魚皮做的手套,她翻了翻尸體的眼皮,又查過軀體的其它部分,連口腔都沒有忽略。
從舌苔、指甲、眼睛的樣子都能看出,姚婆婆生前不是特別健康,她牙齦略紅腫,還有些細小的潰瘍飯食吃得太辣,難免會影響健康。
當然明明會覺得疼,還在菜色的味道上如此堅持,只能是因為真愛。
除此之外,姚老太太面色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青黑,她外表沒有明顯傷痕,除了右手食指指腹那里有一道刀傷,血液尚未凝固,流出來的顏色卻是黑色的。
至于手指上刀口的來源也很好判斷尸體旁邊就有一個落在地上的線卷,線卷里面埋著一枚普通的刀片。
朝輕岫覺得魚皮手套的保險性還是不夠,隔著手帕拿起刀片觀察了一會,又用銀針取樣檢測。為了保證準確,她統共檢測了兩次,一次裝備了藥脈醫略,一次沒有,兩次檢測得出的結論是一致的藏在線卷里刀片上涂了相當厲害的毒藥。
當然這種厲害是對姚婆婆這樣的亞健康人群而言,倘若中毒之人不像她這么年老體弱,大約只會大病一場,若是朝輕岫這樣修煉過內力的人,則多半能自行將毒質逼出傷口。
朝輕岫向著船工一點頭。
后者也非常自然地過來回稟“小的已經按照大人的吩咐,將姚家的人聚在了一起。”
朝輕岫“有勞。”唇角微翹,聲音溫和,“我姓朝,其實不必喊我大人。”
旁邊船工先應了聲“是”,又露出思考的神色不知為何,總覺得“朝”這個姓氏有些耳熟,仿佛在哪里聽過一般。
船工都是幫派底層人員,上層再如何風云變幻,在新幫主沒對幫派成員的薪資水平以及工作內容進行大幅調整之前,他們對這些事情的好奇便十分有限。
穆玄都不忍卒視地轉過頭,感覺原白河幫的成員,對新幫主的名字實在缺乏應有的敏感性
因為最近這段時間都沒在附近的碼頭處停靠,碧濤十一上面沒有新的船客,最上層空房極多,很適合騰出數間來安置嫌疑人。
朝輕岫按著船工的指點,過去那間船艙時,姚家的人果然已經被召集到了一起。
張千針一個人坐在角落里,顯得與其他人格格不入,她雙目紅腫,神態萎靡。邊上一個穿著錦衣華服的少年男子時不時用惡狠狠的目光盯著她看,根據之前獲得信息使用排除法,應該就是孫子姚彥義。
方才見過的侄孫姚彥文起身,向著朝輕岫一禮“學生姚彥文,不知大人怎么稱呼”
朝輕岫也客氣地欠一欠身,并重復了一遍剛剛與船工間的對話。
既然不能喊大人,姚彥文就喊了聲“朝姑娘”,又試探道“姑祖母那邊”
他面上有憂慮,也有疑問跟好奇。
朝輕岫“姚婆婆是被涂了毒的刀片劃破手指而死,刀片就藏在線卷里面。”
眾人皆把目光投向張千針,后者顫抖了一下,囁嚅道“不是我。”
姚彥義大聲“那些線卷除了你跟祖母,還有誰會使用不是你又能是誰”
姚家的其他人并沒像姚彥義一樣大聲指責張千針,然而沉默也是一種態度。
朝輕岫的目光在眾人面上掃過,道“如今說誰有嫌疑還為時過早,為了洗清諸位的冤屈,我先讓人查一查諸位的行李如何”
她問得很客氣,不過在場眾人都明白,此事并沒有商量的余地,連孫子姚彥義也只是不大愉快地哼了兩聲,隨后便閉了嘴,把臉轉向一邊,并沒有提出反對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