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孫老二說話時,朝輕岫的目光又數次停在他身上,雙眼中帶著不加掩飾的觀察感。
余芳言莫名覺得,朝輕岫此刻的神態很像是捕獵中的貓,她耐性地盯著地上的洞,終于從洞口處等到了一根極易被忽略的老鼠尾巴。
朝輕岫“出事后,公子接到消息,必然會將庫房仔細檢查一遍,是也不是”
余芳言“正是如此。”
朝輕岫“除了那一百匹布之外,還有什么損失沒有”
余芳言“未曾發現。”
朝輕岫點點頭,又看向孫老二,聲音溫和“確認口供的可信度實在是件麻煩的事,我其實很想相信孫兄的話,不過子時實在不算早了,既然你身無武功,不會熬夜打坐,那時應該已經入睡才是,又怎么會突然爬起來,跑到庫房中巡邏”
她的聲音很柔和,聽起來卻令孫老二萬分膽寒。
見孫老二沒有立刻回答,余芳言立刻道“朝幫主問什么,你就說什么,不許有一字虛言。”
其實余芳言當日也不是沒有覺得不對勁,他一直覺得余高瞻會安排個自己人來守庫房,肯定是想從中尋摸點油水。
倘若這么干的是別人,余芳言或者還會干涉,然而不過他也很清楚,余高瞻深受祖母寵愛,只是稍微賺點油水,旁人最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余芳言心中對此當然有不滿,卻不想因此跟家中長輩產生沖突,干脆算了。
孫老二冷汗涔涔“小人、小人”
許白水提醒“其實你可以說是心中忽覺不安,擔憂庫房安全,才過來看看。”
第六感這種事,算是最不需要明確理由的借口。
孫老二覺得許白水說得有道理,可惜這個理由已經被她提前說出口,自己此刻再說,完全沒有可信度。
朝輕岫搖頭“分舵平時沒有在庫房周圍加派護衛,可見并不擔心庫房的安全問題,而且孫兄身無武功,若是擔心有人偷偷闖入庫房,應該去找山莊護衛或者管事幫忙核實。否則沒事也就罷了,當真有事,豈不是羊入虎口”又道,“依照我看,孫兄若說是瞧見庫房中有亮光,擔心火災漏水一類的事情倒是更加合理。或者要是你聽見了老鼠叫,怕布匹被咬壞,所以進去瞧瞧,也是一個理由。”看了孫老二一眼,“可你又說自己什么不對勁的事情也沒發現。”
孫老二“”
他此事才意識到,朝輕岫方才問自己是否察覺到異狀,正是為了堵住后面各種可能的借口。
許白水摸著下巴“我也覺得奇怪,既然布料怕水怕火,那為什么不派人專門維護”
余芳言解釋“庫房的頂部與墻壁都會定期檢查維護,不會漏水,里面也從不許使用明火,墻縫處更是涂了防蟲蟻與老鼠的藥”又道,“而且川松一帶多年都沒出過什么大事,我們也就有些疏忽。”
朝輕岫瞥一眼余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