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朝輕岫身后的分舵幫眾看得清清楚楚,來人口中的土產,居然是一盤珍珠與一盤瑪瑙。
如今最好的珍珠是北邊產的北珠,其次是南珠,至于西域那邊,更是一向盛產各類寶石,年年都有包括西珠在內的諸多珍品流入大夏。
不過西域多馬賊,必須身具武力之輩才好組織商隊過去買賣貨物,問悲門家大業大,在西邊自然也有生意,不二齋當然更有。
至于自拙幫這邊,因為起步晚,目前還只能在江南一帶打轉。
不同品質的珍珠價格差異極大,若能撈到寸許大,且外形圓潤的北珠,只一顆就能賣到上千兩。市面上尋常點的珠子,幾十文幾百文乃至幾兩的都有,閔繡夢送來的珍珠統共一百枚,品相都還不錯,在京畿應該能賣到二三百文一顆,在江南也能賣到百文一顆,至于西域那邊的進貨價,應該是三十文上下。
朝輕岫想,不管在那個時代,珠寶都是暴利行業,一時間竟有些悵然。
在人家展開國際貿易的時候,她自己幫里還在老老實實走鏢撈魚煮茶葉蛋,勤懇地賺取些辛苦錢。好容易琢磨出果凍的配方,結果制作出的成品別說售賣,距離可食用都有著相當遙遠的距離。
上述所有念頭都只在朝輕岫腦海中一閃而逝,她從未將自己的想法宣之于口,下屬們自也不用去擔心,幫主是不是又瞧著哪家掌握了成熟商業路線的幫派不妥,想要過去替人排憂解難。
朝輕岫在心中感慨自己賺錢的天賦實在給穿越者丟人的同時,面上則露出一點笑,溫聲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卻之不恭。”又道“不知閔爺要在此地待多久,朝某改日登門致謝。”
來人欠一欠身“閔爺如今有事在身,他只是路過樟灣,明日就要走,原本不打算與人往來,可朝幫主并非旁人,他曉得您也在此十分高興,讓屬下代為傳話,若是方便,還請您晚上過去縣衙赴宴。”
朝輕岫“承蒙盛情,朝某一定到。”
她老實不客氣地笑納了閔繡夢送來的禮物,也曉得為什么對方特地派人來說話禮物事小,對于江湖人來說,選擇收下東西,就代表不會染指對方護送的鏢貨。
來人道“既然如此,在下便去回稟閔爺。”然后告辭離開。
等人走了后,一直站在幫主旁邊充當侍從的安撫萬才道“久聞閔七爺周到豪爽,今日打起交道,果然不負其名。其實早在今日之前,閔爺跟咱們打過一次招呼,今天又派人問候,實在客氣得緊。”又道,“其實以問悲門的俠名,縱然一句話不給,旁人也不敢起旁的心思。”
朝輕岫聞言,微微一笑“確實如此。”她說完這一句話后,就靠在椅背上,單手支頤,許久不語。
徐非曲“幫主”
朝輕岫與她相處時多,不必明言就知對方心思,當下道“無事,我只是覺得自己來得時機甚巧。”
閔繡夢等人護送稅銀時走的是水路,而這一代水上的營生,如今都已歸入自拙幫當中。
方才朝輕岫若是不肯收禮,閔繡夢那邊自然得疑心她有意搶銀,如今既然收了禮物,那后者走水路時,只要沒離開自拙幫的地盤,朝輕岫總得關照一下對方。
岑照闕的問悲門素來挺照顧那些愿意走正道的江湖人,就算兩家之前從未有過來往,朝輕岫也不介意給他這個面子。
朝輕岫對鄭豐遙道“鄭姊姊,那位閔爺既然派人過來說話,又是正事,自然沒有不應的道理,那筆銀子咱們不伸手,也不許旁人伸手。”
雖然幫主聲音溫和,措辭更是客氣,但其話語中的不可違拗之意卻十分鮮明,鄭豐遙立刻道“屬下遵命。”
她應下之后,自然會一路通知管轄內的各個碼頭港口,沿途加強安保,絕對不許那些官船出事。
作為一名完全不清楚自家上司副業的分舵舵主,鄭豐遙對稅銀的安全極具信心。
朝輕岫倒沒那么樂觀,她只希望稅銀隊伍在改走陸路前不要出事,非要在水路上出事,那意外也最好別在發生在自拙幫的勢力范圍內。
倘若以上期望通通無法實現的話,那么朝輕岫只能盼著,事件起碼別發生在樟灣這邊。
天知道,她當日真是純為了巡查分舵情況才出的門。
朝輕岫又掃了眼送來的珍珠跟瑪瑙,笑道“鄭姊姊,我用不上這些,你待會拿去分給孩兒們玩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