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乾貴“原來縣令是給柯大人做說客來的。”
聽到說客一字,壽延年目光閃了閃,旋即笑道“本官知道老派主江湖豪杰,必然不肯,所以又替你想了另一條路。”接著道,“這條路就是岑門主,他是江南武林魁首,或者也能回護。”
查乾貴瞧著壽延年,淡淡道“你倒知道不少江湖上的事情。”
壽延年笑“壽某是地方上的父母官,該知道的總得知道些,才能不得罪高人。”又道,“不過岑門主到底不是朝中大員,就算能護住諸位不被官兵捉去,查家劍派從此也得淪為匪類了。
“所以貴派投效之人,最好是一個名聲不錯,在朝中又說得上話的人。”
查乾貴看他,終于明白其意“你說的人自然是陸公子。”
壽延年點頭“不錯,陸公子跟岑門主關系不差,手下也有許多能人,在孫相那邊也能說得上話,若是居中轉圜,自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且老派主本就受過陸公子的恩惠,此刻更是受陸公子之邀,才會出山辦事,今后大家關系再進一層,也不是一件壞事。”他不像柯向戎那樣咄咄逼人,說完后便站起身來,十分客氣地作了一揖,“如今查家一派的死生榮辱都系在老派主一人身上,還請老派主仔細考慮。”
說明白來意后,壽延年并不多待,直接告辭離去。
查乾貴坐在房內,默然不語。
陸月樓本身官位不高,不過他算是韋念安一脈在江湖上的代表,而韋念安又跟京中鄭貴人有關。
雖然查乾貴久在江南,也曉得鄭貴人圣眷優隆,而且育有子女即將成年,一向很受皇帝喜愛,在朝在野都不乏支持。這樣一個人,若肯在天子身邊說上兩句話,只怕比旁人說上一百句一千句更加有用。
就在查乾貴為門派未來殫精竭慮時,唐馳光正在房中奮筆疾書。
她本來覺得自己應該能將失竊的稅銀追回,所以沒有向同僚求助,今日總算認清事實,決定開始搖人。
唐馳光將信紙放在竹管內,用蠟封好,表面再印上防拆的火漆,然后將竹管綁在一只信鴿的鳥腿上。
她捧著鴿子,喂了一些谷物跟松子,又摸了摸對方的羽毛,才終于將鴿子放飛。
就在唐馳光剛松開手時,她恰好聽見上空傳來一陣撲翅膀聲,幾根羽毛隨之落下唐馳光仰首望去,發現空中還有另一只信鴿,兩只信鴿碰到一起,居然展現出了難得一見的好斗之態,互相兇狠地毆打了對方幾翅膀,然后才各自分開。
唐馳光
眼光厲害,只是匆匆一瞥,就看出來另一只鴿子吃的必然不是六扇門的公家稻谷,而是問悲門的雜糧。
如此說來,剛剛決定搖人的不止她一個,閔繡夢那邊多半也覺得事情實在棘手,需要喊同伴過來一塊煩惱。
放出求援的消息后,唐馳光依舊未得閑暇,柯向戎已經倒下,壽延年未必靠得住,閔繡夢辦事能力不錯,偏偏是一個純粹的不能再純粹的江湖人,她得親自去盯著城內大小事務,免得出現紕漏。
雖說過去了那么些天,唐馳光已經不是很肯定稅銀是否還在城內,不過保險起見,她依舊不敢開放城門跟碼頭,每天只是安排可靠人員從城外運些菜蔬進來。城內居民若是有要緊事一定要出城,那么出城時則絕對不許攜帶大件行李,而且必須經過官府查驗。
自從稅銀消失的不幸事件發生后,城內戒嚴令就一直沒有解除,大部分商家因為缺乏客源的緣故,都選擇暫時歇業。
有人在為稅銀的下落憂愁,也有人在為別的事情憂愁,比如此時此刻,朝輕岫蹲在碼頭上,面上帶著一抹淡淡的悵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