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墳對比,陸月樓的墓并不算凄涼,每天都有新鮮的祭品可以幫助野生動物改善伙食。
那些祭品有些是江湖人送來的,也有些是他府中的屬吏送來的。
比如那只燒雞,就是荀慎靜托人上供的她倒是想親自來看幾回,卻因為被看管的緣故,暫時無法自由行動,一時間大有歸隱之心。
文博知倒是親自來了,他本就是韋念安派到陸月樓身邊的人,回歸之后,自然很受信任,連通判的起居之地都能自由出入,似乎比益天節更像心腹。
要說韋念安身邊還有誰比文博知更受信任,大約只有自幼在她身邊服侍的老婆婆。老婆婆也姓韋,武功據說比文博知更強,似乎就是韋家的世仆。
文博知在韋念安身邊已久,知道那位婆婆其實并沒看起來那樣年邁,聽說只是以前練習內功時出了岔子,才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自從那件意外發生后,文博知每日都工作到深夜,他需要將陸月樓隱匿下來的許多財物轉移過來,同時籠絡原本屬于陸府的江湖勢力,勸說對方繼續為通判府效命。
文博知本來不用這般辛苦,奈何原本可以分擔他重任的同僚里,荀慎靜并不愿意出力,宿霜行倒是愿意,但她近來染上了酗酒的壞毛病,每天頂多能清醒地工作一個時辰。
他將金錢、江湖勢力等內容整理成冊,稟報給韋念安知曉,后者本來遺憾陸月樓身亡,現在卻也覺得,此人頗為可殺。
韋念安只要想到在不知不覺中,陸月樓已經有了如此深厚的勢力,就覺得心驚膽戰。
對方也是懷有野心之人,長此以往,難保不會取自己而代之。
當日剛拿到假兵書時,陸月樓還曾提過,說愿意將功勞全部讓給自己韋念安想,若非她當初藏了一手,沒讓陸月樓知道要找的究竟是什么,到時候假貨送上京去,鄭貴人發現不對,一定會對韋念安心生不滿,說不定會因此選擇扶持陸月樓。
夜色已深,雖然房間外面還有燈光亮著,周圍卻已經聽不到人聲。
一身疲意的文博知放下文冊,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準備迎接自己下班后的生活。
就在他走到長廊上時,身周忽然傳來一陣似有若無的寒意。
文博知立刻轉身,一道冷光映亮了他的雙眼。
銀色的長劍如毒蛇吐信,無比狠辣地刺向文博知的脖頸,全程竟是無聲無息,未發出引人注目的動靜。
剎那間,一道血花飛入空中。
樹枝隨著夜風輕輕搖動,帶著站在上面的文博知的衣袍也一陣輕晃,他面色微微肅然,手中折扇呈現半張開的姿態。
方才電光石火間,文博知察覺不對,立刻點地后退,同時向后揮出一扇,扇風逼退長劍,并在長劍主人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傷口。
滿園樹影微搖,來人一擊不中,立刻遁回到夜色當中,撤離得毫不猶豫。
文博知見狀,面色更加陰沉。
通判府內明哨暗哨無數,論起防守之嚴密,整個壽州
,大約只有問悲門有資格相提并論,如今卻被人潛進了心腹重地。
文博知心想,陸月樓身死為韋念安帶來的影響,果然沒那么容易輕易消除。
方才那位黑衣人身法劍路都堪稱變幻莫測與迅捷無倫,不似尋常江湖人物。
如今暗殺者已經顯露行跡,府中各處都陸續傳來當當當的巨大敲擊示警聲,火光照亮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