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未到,所有命婦女眷們都在坤寧宮外候著,等人到齊了,在一起進殿拜見曹皇后。
寧國公府乃是從大夏開國時就傳下來的老牌勛貴之家,參加宮宴時的排位,比出了一位皇后的定國公府曹家還要靠前。
孟氏便帶著女兒,施施然地站到了潘氏之前。
潘氏朝孟氏點頭致意“夫人來了,近來可好”
孟氏笑道“朝廷收復了九州,國泰民安,我心里跟著高興,今年過得比往年都要歡喜。”
話是場面話,可這陣子孟氏有俊美的丈夫陪著,蜜里調油一般,確實過得有滋有味。
她本來就比潘氏小幾歲,再加上容光煥發,兩人近距離站到一塊兒,誰過得更舒服真是一眼就能看出來。
潘氏笑了笑,看向披了一件大紅底繡金線梅花斗篷的云珠。
其實孟氏只能算是一般的美人,云珠艷冠京城的美貌有八成都是從父親李雍那里傳來的,再加上國公府十幾年來富貴與圣寵的浸潤,云珠的風骨與氣度,連宮里的皇子公主都比不上她。
總之凡是云珠出現的地方,無論男女都會被她吸引。
過了新年,云珠又長了一歲,十八歲的她,比周圍一圈的女眷都要高挑,越發顯得尊貴不凡。
她只是似笑非笑地回視著潘氏。
潘氏慈愛道“好久沒見云珠了,你小時候總喜歡去我們那邊玩,怎么越大越生分了”
云珠“小時候您總是下帖子邀我跟母親過去做客,近來一次都無,您不請,我怎么好登門叨擾。”
她嗓音輕軟,聽起來就像尋常的有問有答,并無任何埋怨委屈的意思。
附近的夫人們互相遞了個眼色。
寧國公府不再風光是真,潘氏的利盡交疏大家也都看得清清楚楚。
只不過曹家正如日中天,誰也犯不著為了打抱不平而去指責潘氏。
潘氏想起云珠的牙尖嘴利,不再多說。
云珠目不斜視地望著前面的坤寧宮。
要說尊貴,皇子們都比曹紹身份高,可惜元慶帝就三個兒子,兩個比她的弟弟還要小,唯一比她年長的大皇子卻是個跛子。
拜見完曹皇后,吃過席面可以比較自由地賞燈了,孫玉容尋機湊到了云珠面前。
她剛站定,云珠就朝她伸出一只手,面帶警告,今晚孫玉容若敢嘲笑她被曹紹悔婚,云珠還敢打她。
孫玉容下意識地退后兩步。
云珠繼續撐著漢白玉的護欄,眺望午門外那座燈火通明的鰲山。
燈光月光之下,她的臉白皙如玉,孫玉容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看你這樣子,似乎也不是很在意那樁婚事。”孫玉容趴在云珠旁邊的護欄上,歪頭打量著道。
她可不敢在這件事上刺激云珠,怕云珠羞憤之下尋了短見。
云珠淡淡斜了她一眼。
孫玉容猜測她肯定還是難受的,拍拍護欄上的石獅子,熬過別扭的階段,終于開口了,因為不習慣安慰人特別是曾經的死對頭而顯得很是笨拙“那個,我就是想說,嗯,曹紹是挺好的,可京城又不是只有他一個貴公子,嫁不了他還可以嫁別人嘛,你長這樣,想娶你的貴公子多的是,遠的不提,我哥哥對你就沒死心呢,自打知道你跟曹紹成不了了,這半個月他又是跑圈又是蹲馬步的,大概覺得他瘦下來就會好看一點吧。”
云珠“”
孫玉容瞥見她驟然難看起來的臉色,忙道“我不是說你只能嫁我哥哥那樣的,我的意思是,只要你愿意,大把的貴公子任你選,犯不著為了曹紹鉆牛角尖”
云珠“你哪只眼睛看見我鉆牛角尖了”
孫玉容上下打量她“你慣會裝了,誰知道你在家里的時候有沒有躲在房間里哭。”
云珠“想太多。”
孫玉容哼了哼,小聲嘀咕道“好心當作驢肝肺。”
說完她就要走了。
云珠叫她“等等。”
孫玉容心中升起一絲期待,回頭。
云珠皺眉道“叫你哥哥別練了,我跟他沒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