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球賽一共要比六局,每局一刻鐘,前三局結束后另有一段休息時間。
云珠欣慰地發現,自家哥哥并沒有一直蠻打到底,第二局再次被曹勛一隊包圍后,哥哥就吸取了教訓,開始注意與隊友們配合。
只是這種臨時的配合無法與默契十足的曹隊相比,第三局李耀的紅隊還是輸了。
眼看著二十個英武男兒去馬球場邊上的跨院休息去了,四座亭臺里的閨秀們也開始津津有味地討論起曹勛等人的表現來,剛剛大家的心思都在球場之上,緊張刺激,都來不及點評。
孫玉容安慰云珠“你哥哥還是很厲害的,紅隊贏的那些分幾乎都是他拿下的。”
李耀就像一頭猛虎,曹勛的黑隊則是狼群,盡管狼群靠人數拿了更多的分數,卻無法次次都成功攔住李耀。
李耀之威,舉城皆知,或許有人敢當著李雍的面調侃他兩句,換成李耀,哪怕醉酒的混賬都不敢去觸李耀的霉頭。
云珠當然知道哥哥的厲害,她好奇的是,如果哥哥與曹勛單打獨斗,誰會贏。
這場馬球賽,云珠在臺上看得清清楚楚,曹勛更像一個戰場上的主帥,游刃有余地制定戰術、指揮每一個手下。在曹勛的這種戰術下,曹紹九人每人都有得分的機會,甚至比曹勛拿到的分數更多,可見曹勛與哥哥不一樣,人家只要黑隊贏,根本不在乎個人的風頭。
遠處傳來一些聲音
“就算紅隊后面三局都贏,這次也只是與黑隊打了平手。”
“不可能的,黑隊那么厲害,或許紅隊一局都贏不了。”
“所以說有其父必有其子,寧國公專打敗仗,李世子看起來也不太行呢。”
最后這句聽起來頗為刺耳,云珠冷眼看去。
開口的閨秀坐在歸鶴亭的邊角位置,大概是故意要刺云珠,說話時一雙眼睛暗暗覷過來,正好被云珠逮了個正著。
云珠不認得對方。
連翹湊到她耳邊,低聲提醒道“江菱,她爹是戶部郎中,她哥哥去年在酒樓喝多了,出來后在街上調戲民女,被世子爺撞見,一腳踹飛了出去。江大人自知理虧沒說什么,這江菱卻恨上了咱們。”
云珠點點頭。
戶部郎中是正五品的官職,一個進士能慢慢熬到這個位置,很不錯了,但京城六部的郎中加起來有四十來個,至少在云珠看來,一個郎中算不得什么大官。而她們這些勛貴閨秀都有自己的圈子,江菱既難插進來,也很難吸引她們去記住她這個人。
云珠正要出言教訓這個江菱,歸鶴亭里,顧敏冷冷開了口“戰場形勢千變萬化,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寧國公上次敗了,下次未必不會勝,再如何寧國公府世代忠良,都輪不到我等閨閣女子口出狂言,而李世子乃皇上欽點的御前侍衛統領,你奚落他不行,莫非是覺得自己比皇上還會識人”
顧敏的訓斥十分嚴厲,歸鶴亭附近一圈的閨秀婢女們都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看看顧敏,再看向被呵斥的江菱。
江菱的小臉一陣紅一陣白。
她想不清楚,勛貴家的閨秀們總是嘲笑她們拘于禮數,顧敏作為文官閨秀圈子里的翹楚,為何要維護李云珠
孫玉容也跳了起來,隔著亭子指著江菱笑道“比到現在,李世子的個人分數是最高的,這樣在你眼里都算不行,是不是只有你哥哥那種醉酒調戲民女的紈绔才叫英雄”
此言一出,在場的閨秀們都大吃一驚,她們大多都是第一次聽說江菱哥哥的丑事。
江菱已經臊得沒有顏面再留下去,提起裙擺低著頭狼狽而逃。
孫玉容對著她的背影呸了一聲。
云珠“你這也太粗俗了。”
孫玉容“我還不是為了你出氣。”
云珠“那也不必作此丑態,一點國公府貴女的樣子都沒有。”
孫玉容盯著云珠,回憶好久,忽然發現一件事,云珠雖然嬌縱,竟然真的沒有露過什么丑樣子
云珠笑了笑,端起茶碗,敬向歸鶴亭里的顧敏“世上之人,多以成敗論英雄,顧姑娘胸懷廣闊,云珠佩服。”
顧敏“不敢當,我也只是一時口快罷了。”
兩人各飲了一口茶,接下來繼續待在各自的圈子,并無更多來往。
這時,負責馬球場的馬公公來了,身后跟著兩個托著托盤的小太監,托盤之上是一根根紅線編成的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