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管事畢竟是個下人,經常在主子們面前賠笑,怔愣過后就自然而然地堆出一個笑臉來。
云珠看到了他兩邊眼角的細紋,興致頓時沒了,叫陳管事自去忙差事。
別說陳管事,就是兩個丫鬟都好奇姑娘的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姑娘,您叫陳管事過來,究竟為何”
云珠搖搖頭。
她只是想看看三十來歲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樣子而已。
對曹勛,她滿意的是他的家世才干容貌,知道他長得俊,幾次接觸也沒有太認真地觀察曹勛的臉,后來曹勛叫她慎重考慮,云珠忽然想到一些與男人年紀相關的事,譬如他們臉上是不是已經長出了皺紋,肌膚紋理會不會比年輕人要粗糙。
父親李雍是云珠的主要觀察對象。
發現四十歲的父親都沒什么皺紋、臉龐也俊美耐看時,云珠很是松了一口氣,可剛剛見到了陳管事,云珠忽然明白,男人跟男人也是不一樣的,容貌的保持可能跟天生有關,也可能跟后天的生活習慣有關,她不能根據父親或陳管事來判斷曹勛多久會開始顯老。
不過,曹勛跟父親一樣都是習武的,習武能強身健體,想必曹勛四十歲的時候,不會比父親差多少
四日倏忽而過,轉眼就到了月末。
昨日便陰沉沉的,早上醒來發現外面在落雨,云珠也沒有太奇怪。
月末是休沐日,李耀難得也可以陪家人共用早飯。
孟氏看看長子,再看看已經賦閑五個月在家的丈夫,忍不住便是一聲輕嘆。
丈夫剛被罷官時,她一是為了安慰丈夫,一是因為小別勝新婚,真的不是很在乎丈夫丟了官,反正寧國公府有攢了兩百多年的家業,足夠一家老小吃幾代的了。可是隨著時間一長,丈夫天天在自己面前晃,沒個正經事做,再俊的臉孟氏也要看膩了。
孟氏在外面逞強,可她也好面子,會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夠有份差事,哪怕像齊國公孫超那樣領個閑差,大小也是個官,也能讓丈夫有地方施展他的才學。
“耀哥兒,你在皇上面前當差,皇上最近有沒有提到過你父親”孟氏關心道。
李雍拿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頓。
李耀瞥眼父親,搖搖頭。
孟氏心頭發涼,相伴三十多年的交情,元慶帝真要棄丈夫于不顧了啊
李顯道“將功補過,皇上就算想用父親,也需要等待契機。”
孟氏愁道“有差事才能立功,沒差事連立功的機會都沒有。”
丈夫能不能恢復圣寵,還關系到女兒能不能嫁一個各方面都如意的郎君,都已經十八了,她能不急嗎
李雍慢吞吞地吃著飯。
他能理解妻子的心情,并不會怪妻子著急。
其實,如果他臉皮厚一些,進宮去皇上面前哭一場,以皇上仁和的脾氣,大小都會賞他一個官當。
是李雍不想那樣做。
云珠看看母親,再看看父親,說出自己的建議“爹爹,我娘跟弟弟的話都有道理,契機要等,但也要您主動爭取,皇上沒有派給您差事,您可以自己出去找。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怕城墻少了一塊兒磚您幫忙補上了,那也是幫皇上修繕了城墻,小功積攢多了,也會變成大功。”
只是待在家里等著臣民們忘記父親的敗績,或是指望哪天元慶帝突然特別想念父親所以賜官,都過于被動。
李雍眼睛一亮,枉他活了半輩子,居然還沒有女兒看得通透
“我知道了,”他看向妻子,“放心,我一定給自己掙份差事回來。”
孟氏忽地心酸,她看不慣丈夫不思進取,可想到堂堂國公爺要四處奔波尋找機會,她又心疼。
李雍被女兒激起了斗志,也不管外面晴天還是下雨,披上蓑衣就騎馬出門了,走之前還交待午飯不用等他,他要傍晚才回來。
李耀目瞪口呆“父親不會真的跑去修城墻吧”
孟氏嫌棄道“你傻不傻,京城的城墻天天都有人看著,真有破損當天就有人補上,還用等著你爹去立功”
李耀摸了摸鼻子,覺得母親太過偏心,對父親總是柔聲細語的,對他便隨意訓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