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民間不著調的轎夫,婚假是喜事,大多數轎夫都照顧新娘子的,更別說今天的新娘是寧國公的女兒、定國公的夫人。
吉時已到,曹勛再次朝李雍夫妻行個大禮,便翻身上馬,領著迎親隊伍沿著另一條路往回走了。
花轎平穩,云珠專心聽街上百姓們的議論。
“昨天新娘家送嫁妝,你們看到沒據說光銀票就有十萬兩”
“大國舅真是好福氣啊,娶個又美又豪又貴的新娘子”
“那個是不是小國舅笑得真好看,莫非傳言有假,之前他與李姑娘根本沒有婚約”
云珠這才知道,原來曹紹也陪著曹勛來接親了,笑得還挺好看
真不知道是曹紹忘情夠快,還是太會裝了。
如果是前者,云珠還有一點點不高興,畢竟前幾年曹紹可是一副對她情意綿綿的癡情模樣,真忘得那么快,說明曹紹一直在騙自己。
花轎不遠處,曹紹與謝瑯并肩騎著馬,他很想盯著前面的花轎看,又怕落在百姓眼中成了他覬覦大嫂的證據。
說實話,他有些后悔來迎親了,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上人嫁給親哥哥,這滋味比剛知道婚事被母親毀了時還難受。
偏偏他還得繼續裝笑,繼續接受那一雙雙眼睛看戲般的審視。
人潮擁擠,迎親隊伍走得很慢,曹紹的臉都要笑僵了。
終于,前面就是定國公府所在的福安巷。
迎親隊伍剛轉過來,定國公府門前早就準備好的花炮、爆竹便齊齊燃放起來,花炮竄上高空,爆竹在門前噼里啪啦,散出一團團白煙。七八歲的孩童們捂著耳朵東跑西竄,大聲笑著叫著,大人們既想約束孩子們,又這天真無邪的笑聲渲染。
那種賓客盡歡的喜悅,讓曹紹的心更涼了,好像所有人都默認他與云珠的事已經成了過去,都默認他真的已經忘了,沒一個能看破他偽裝出來的笑容,沒一個對他露出一點點同情。
曹紹看向旁邊的謝瑯。
謝瑯騎在馬上,仰著頭在看高空的花炮,目光明亮,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曹紹就明白了,真正把云珠放在心里的,就他一個。
所以,他還是特殊的,時間長了,云珠也會知道他才是最癡情她的那一個。
花轎落地,曹勛在全福人的示意下做樣子地踢了踢轎門。
云珠攥住外面塞過來的紅綢一端,由曹勛牽著下了轎。
能看到的就是蓋頭下面的一片地方,周圍的熱鬧似乎都與她無關,云珠瞥向一旁,瞧見曹勛的衣擺,隨著他的走動,兩條修長筆直的腿形隱隱若現。
小冊子上的畫面浮上腦海,云珠嫌棄地皺皺眉,拒絕在此時想那些。
一對兒新人來了定國公府的正廳。
云珠看不見的正前方,兩張太師椅上分別擺了一座牌位,正是曹勛的父親前任定國公與他的原配夫人杜氏,潘氏因為是續弦,此時只能坐在旁邊的側位上,笑得溫柔和善。
拜堂很簡單,三拜之后,云珠便隨著曹勛去了兩人的新房。
全福人扶著云珠坐下。
這一刻,云珠暗暗地松了口氣,太累了,成個親實在是太累了,肚子還餓,幸好再堅持一會兒,這些繁文縟節就都走完了
該挑蓋頭了。
來觀禮的女眷們齊齊看向新郎的手。
曹勛這雙手,殺過不知多少胡將胡兵,穩穩地握著漆金的如意稱桿,勾住蓋頭,不作停留地往上一挑。
蓋頭移開,露出新娘子白白嫩嫩的一張臉,纖眉紅唇,眸如清泉。
姑娘出嫁前,額前都覆著發,做了新娘子,額前的細發全都梳了起來,藏在鳳冠下。
女客們不約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新娘之美,就像一堆大紅的錦緞里突然躍出一輪皎月,奪魂攝魄。
視野的關系,云珠先看到了女客們的驚艷,這才往上抬眸,去看自己的新郎。
曹勛朝她笑了笑,仿佛就是一次普普通通的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