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并不是京城的老牌勛貴,與自家也沒有什么交情,張行簡從戰場負傷回來后一直都深居簡出,云珠幾乎都沒見過他,周圍也很少有人提到這位侯爺。
要說兩家唯一的聯系,便是張行簡的兒子張護也在東宮給太子當伴讀。
可惜李顯很少說閑話,就算云珠有心打聽弟弟與太子、伴讀相處的怎么樣,李顯也緘默不語、守口如瓶。
張行簡的妻子姓柳,單名一個靜字,容貌秀美,看起來十分溫柔。
顧清河及其妻子趙氏是客,站在主人家身后。
云珠由曹勛扶著下了車,站穩后,她笑著對張行簡道“恭賀侯爺生辰,我們竟是來遲了。”
又朝柳靜三人一一點頭見禮。
月光之下,張行簡笑容溫柔“弟妹客氣了,小生辰而已,你們能來我們已是蓬蓽生輝。”
曹勛“你這話越發見外了,好了,都不是外人,我們進去吧。”
三個男人走在了前面。
云珠被趙氏、柳靜夾在了中間。
趙氏拉起云珠的手笑“你出閣前與阿敏是姐妹,如今倒與我成了姐妹輩,這叫我如何喚你”
云珠也頭疼。
柳靜笑道“云珠,我們就直接喚你的名字了,你喚我們夫人、姐姐都行。”
云珠決定單獨與她們相處時都隨著曹勛這邊叫“趙姐姐、柳姐姐。”
趙氏“這聲音可真甜,喊得我們都年輕了十來歲。”
云珠垂眸笑。
這時,一陣輕風吹過來,柳靜身上的衣裙順著風貼向身上,勾勒出腹部還不算特別明顯的圓潤弧度。
云珠抬頭。
柳靜見她注意到了,看眼前面的丈夫,輕聲道“四月里診出的喜脈,快五個月了。”
云珠由衷道“恭喜姐姐了。”
柳靜眼里全是慈母的溫柔。
臨近中秋,月光皎皎,侯府的小壽宴擺在了花園里的一處水榭。
八扇絹面的屏風將水榭分隔成兩處,男女客分開而坐。
相比云珠三女的柔聲細語,男人們那邊的聲音就大多了,云珠第一次聽見曹勛也會發出那般開懷的笑聲。
這一刻,她忽然有種錯覺,屏風對面那三個三十來歲的男人,跟哥哥與曹紹、謝瑯坐在一起也差不多。
就在宴席吃到一半的時候,張行簡突然劇烈地咳了起來。
柳靜以不符合她孕婦身份的速度站了起來,快步繞過屏風,熟練地替丈夫順背。
張行簡咳了很久,咳得云珠的心都跟著一驚一驚的,這一聽就不是普通的身體不好。
她憂心地看向趙氏。
趙氏深深地嘆口氣,沒有多說什么。
張行簡的咳嗽被壓下去后,拒絕了兩位好友勸他馬上回房休息的提議,堅持繼續暢談賞月。
柳靜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
云珠不了解內情,不好草率開口,趙氏低聲對柳靜道“等會兒我推脫不舒服,早點散了吧。”
柳靜搖搖頭,露出一個讓觀者為她難過的復雜笑容“算了,也許明年就沒有這個機會了,他高興就隨他去吧。”
云珠心中一驚,張行簡竟然病到了這個地步
柳靜并沒有消沉太久,很快就又恢復了輕松神色,勸兩位同伴“來,咱們繼續賞月。”
云珠看向半空。
八月十三的月亮,美是美,終究還是少了一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