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珠想,這位武將侯爺還真是體貼溫柔,轉而又想起曹勛說過,張行簡小時候曾經翻墻去給被顧首輔懲罰的顧清河送燒雞,不禁笑了出來。
或許,這三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年輕時,與曹紹、謝瑯他們也沒有太大不同。
云珠就這么坐在暖閣,一邊看書一邊等著,看書看累了,就去后面走一趟。
她并沒有聽見柳靜的叫聲,倒是午后那次過去時,正好撞見丫鬟從里面端了一盆血水出來。
云珠只瞥了一眼便不敢看了,在張行簡察覺前悄悄離去。
那一眼卻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腦海,叫她渾身發軟,書也看不進去了。
等啊等,終于,傍晚天色暗了,柳靜順利生下一個重六斤的女孩兒,母女平安。
趙氏將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娃娃抱了出來,先給張行簡看。
張行簡忍著咳嗽,細細打量女兒的眉眼。
云珠從未見過那么溫柔的眼神,或許她很小很小的時候,父母也這樣看過她。
她也笨拙地抱了抱這個小侄女。
張行簡“今日辛苦嫂子與弟妹了,我已叫廚房備了飯,也派人去官署知會清河他們了,今晚都來這邊吃。”
沒多久,曹勛、顧清河果然到了,也來后院看了看孩子。
云珠在旁邊瞧著,顧清河抱襁褓的姿勢非常熟練,曹勛看起來很穩,其實手指僵得沒比她強多少。
柳靜睡著了,張行簡來前面招待好友。
顧敏有個弟弟,所以顧清河、張行簡都是兒女雙全之人了,才新婚半年的曹勛又被趙氏打趣了一番。
當著顧、張的面,云珠多少也有點臉紅。
用過飯,大家就告退了。
曹勛陪云珠上了馬車,他已經知道云珠在這邊守了一天,上車后就把小夫人抱到腿上,揉著肩膀道“叫你受累了。”
云珠嘆道“我累什么啊,柳姐姐才是最辛苦的那個,我看見丫鬟端出來的血水了。”
說著,她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曹勛立即將她抱得更緊,無奈道“叫你在前面等,你跑去后面看什么,有沒有嚇到”
云珠點頭“有一點。”
她跟曹勛翻舊賬“上次我說柳姐姐可憐,你還兇我,你看她生孩子就這么疼了,將來還要自己”
她沒再往下說。
這次再提,曹勛也沒有那晚的沖動,摸著她的頭道“在外人眼里,她確實可憐,只是你有沒有想過,她自己并不認為將來要為行簡守寡是種可憐,不會覺得自己撫養孩子長大可憐,甚至會感激行簡給她留了這個孩子”
云珠仰頭,明亮的眼里滿是不解。
曹勛低聲為她解釋“他們二人是有情之人,就算行簡走了,嫂夫人會想他,卻絕不會覺得自己可憐。”
云珠隱約明白了曹勛的意思,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柳姐姐對侯爺有那么深的情分”
曹勛摸了摸她的眼角“看得出來。”
當年兩人還在邊關時,柳靜會給行簡寄來親手縫制的衣物鞋襪,行簡再穿出來朝他顯擺。
如今,柳靜看行簡的每一眼都像是最后一眼,充滿柔情與留戀,行簡咳嗽時,柳靜看起來比他更疼。
曹勛只說了四個字,云珠不知道他想了那么多,笑著揶揄道“國舅爺真厲害啊,不光能看穿自己夫人的小心思,別人家的你也看得一清二楚。”
曹勛抬起她的下巴,意味深長道“知道就好。”
云珠“”
這話說的,又跟她賣什么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