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頭看了過來。
云珠下意識地垂下眼簾,她不得不承認,經歷過這么多事后,她已經開始怕他了。
不光光是因為他敢謀殺皇帝且成功了,也因為云珠知道,曹勛肯定猜到了她之前的打算,譬如她可能會為了家人而妥協去委身小昏君。
盡管云珠有諸多無奈才做出了這種選擇,也不可能厚顏無恥地奢望曹勛作為夫君來理解她。
云珠也不需要他的理解,他多生氣多恨她都是人之常情,只要一切塵埃落定后曹勛愿意放她走就行了。
阿九將曹勛扶到次間的榻上就先出去了,要吩咐水房備水。
云珠站在榻前,抬眸時見曹勛正盯著她看,云珠別開眼,問“這幾日你都沒睡好,也沒怎么吃東西吧,是先休息一會兒,才是讓廚房做點吃食送過來”
曹勛“先沐浴,洗完你幫我收拾收拾臉,然后再吃東西。”
云珠不由地又瞥了眼他下巴上的胡茬,算起來兩人成親一年半了,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副模樣,確實不如清清爽爽的時候好看。
她垂眸道“我沒弄過。”
曹勛“沒關系,我教你,不難。”
此時此刻,云珠根本不敢違背他的意愿“嗯。”
水房很快送來了水,阿九調好水溫,來請主子移步。
曹勛下了榻,對云珠道“拿一套中衣就行了,今天不用再出門。”
云珠點點頭。
曹勛去西邊的浴室沐浴了。
云珠走到他的衣櫥前,取出一套樣式簡單的白綾中衣,然后也去了浴室。
曹勛還在浴桶外面搓洗,有屏風擋著,云珠只瞥見一道模糊的偉岸身形。
她沒有多看,將中衣掛在一側的衣架上,就去臨窗的榻上坐著了,這里擺著一個托盤,托盤里有一把精致的剃刀,一盒散發著淺淡清香的白色膏狀物,像女子用的面脂。
云珠沒
用過這些,但她見過哥哥是怎么刮胡子的,知道那白膏能讓胡茬變得柔軟易刮,或許也有些滋潤肌膚的效用。別看哥哥是個粗人,到底也是富貴窩里出生的,該用什么母親都會為哥哥準備最好的,哥哥也說了,用這白膏刮胡子不疼,其他效用他并不在乎。
云珠拿起那剃刀看了看。
這時,浴桶那邊傳來水聲,云珠用余光去看,發現曹勛正坐進去。
云珠心不在焉地反復查看手里的剃刀。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曹勛出來了,擦干水跡,換上雪白色的中衣,頭發他自己在屏風后面絞干了,隨意用一根金簪束在頭頂。
雖然他的臉上還帶著連熬幾晚的疲憊憔悴,這么一番梳洗后已經恢復了平時的七成風采,寬松舒適的中衣讓他的氣度變得更加溫潤平和。
他來到了云珠身邊。
云珠聞到了淡淡的檀香,他一直用的都是這種味道的浴露。
曹勛坐到小夫人對面,先往有胡茬的地方抹了白膏,再握著小夫人的手教她剃須的力度,確定她學會了,他才躺到榻上,閉目養神。
云珠看著他的臉,心想如果是以前還算恩愛的時候,她是絕不會這么伺候他的,誰讓現在形勢不同了
家里馬上就要恢復曾經的榮耀了,只要離開曹家,云珠便可以恢復本性,面對誰都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