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勛陪觀主說了半個時辰的話,回來時發現云珠在廊檐下坐著,另有兩個六七歲的小道童圍坐在她旁邊,云珠坐的是客房里搬出來的凳子,道童坐的是一尺來高的小板凳,也不知道從哪尋來的。
瞧見曹勛,云珠依然坐著,兩個小道童緊張地站了起來。
甭管曹勛長得多溫雅,道士們一聽說他是當朝國舅爺,沒一個不敬畏的,小道童更是不敢仰頭看。
曹勛只好道“你們繼續聊,我去里面。”
等他進去了,小道童果然放松下來,繼續給云珠講他們在道觀里的生活,尤其是一些趣事。
云珠聽得津津有味。
曹勛坐在里面,從他這個角度,能看見小夫人纖細松弛的背影。
他又掃了一圈這間寒酸簡陋的客房。
曹勛在邊關待過十幾年,行軍打仗時條件比這處道觀還要差,他自然不介意,就怕云珠受不了,明早便抱怨著要回京城。
做工粗糙的板凳坐久了并不舒服,云珠給了兩個小道童賞錢,叫他們回去了。
她剛要站起來,里面突然傳來曹勛的聲音“別動。”
云珠也感覺到了裙子處傳來的拉扯,不得不保持著要起不起的姿勢。
連翹就在旁邊,扭頭一看,發現夫人的綢緞裙子居然被板凳上的糙木勾了絲
她連忙小心翼翼地將那條手指來長的絲繞了出來。
已經走到一半的曹勛停下了腳步。
云珠讓連翹去隔壁客房休息,她關上門,走到床邊脫下裙子,這才看清了那處拉絲的地方。
指腹掃過那里,她抬頭看向曹勛。
心愛之物被毀了,小夫人能高興才怪。
曹勛立即哄道“回頭我賠你十條同樣緞子的裙子。”
這都是以后的事,云珠問“明天雨停了,我如何下山”
他們的行囊都放在另一輛馬車,乘坐的馬車里只放了一包兩套衣裳以備不時之需,夫妻倆各一套。云珠剛剛換下來的濕衣裳明天肯定干不了,這條裙子又破了
曹勛摸了摸她的褙子,道“還好,衣擺夠長,能擋住。”
云珠不高興“萬一風把衣擺吹起來呢”
其實這點拉絲根本不明顯,只是云珠何時穿過破損的衣物,要求自然高了,再加上這會兒無所事事,她不想欺負連翹,只能找曹勛的茬,以此為樂。
曹勛眼睛多毒啊,看出小夫人就是想刁難他,他配合地皺起眉頭,想了想道“要不,我幫你縫好”
云珠一臉懷疑與嫌棄“你會針線”
曹勛“不曾親自動手,看起來不難。”
云珠笑了,叫連翹去跟道觀要副針線來。
客院外面有曹勛帶來的侍衛守著,連翹跟他們說一聲,他們便去跑腿了,不多時捧了兩個針線筐過來,里面擺滿各種顏色的線,也許觀主把所有針線家底都送過來了。
連翹把東西送進屋就退下了。
光線昏暗,曹勛打開半邊窗戶,準備在這邊穿針引線。
“先別動。”
云珠攔住他,然后將一條帕子鋪在那張粗糙板凳面上,免得再把曹勛的褲子勾破。
準備好了,她倚著桌子,看曹勛一手拿針,一手撥弄針線筐里的線軸。
可惜他并沒有找到與云珠那條裙子顏色相似的線。
曹勛放棄了縫補的打算,低頭去研究裙子拉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