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的午后,帳內竟升騰起潮熱的霧氣。
久經沙場的武將一身銅筋鐵骨,無論云珠如何拍打都撼動不了,只會發出越發引人遐思的悶響。
“老了嗎”
曹勛在她耳邊問。
云珠連連地搖著頭,前幾次國舅爺這么問她還能故意使壞戲弄他,此刻她再也生不出任何挑釁的心思。
曹勛這才將她翻轉過來,還算溫柔地結束了這場她早已招架不住的戰事。
巾子早就預備好了,曹勛掩好被子將小夫人罩在懷里,再一手抱著她,一手熟練地幫她擦去一身的汗。
別的季節都好說,冬天容易受涼,疏忽不得。
等曹勛擦完了汗,云珠也沒有那么喘了,既惱他剛剛的粗蠻強勢,又眷戀眼前這久別的溫暖懷抱。
掐了他兩把出氣,云珠還是緊緊地貼了上去,仍然使不上多大勁的手在他手臂背后摩挲“有沒有受傷”
曹勛失笑“只上場打了兩次仗,能受什么傷。”
云珠“是啊,我就不該多嘴問。”
曹勛捧住她繃起的臉頰親了親“該問還是要問,我喜歡聽。”
云珠又打了他一下。
曹勛抓住她那只手,道“此戰立功的將領不勝枚舉,我反倒沒打過幾場,你會不會不高興”
云珠瞪他“你是大元帥,將軍們能打勝仗,有大半是靠你指揮有功,少來我面前假謙虛。”
曹勛“話雖如此,百姓們更喜歡夸那些殺敵無數、生擒敵將的大將軍。”
云珠按著他的胸膛,語氣平靜“那是你沒想出風頭,不然誰又比得過你。”
曹勛笑著親親她的臉“夫人聰慧,是我小瞧你了。”
云珠翻到他身上,看著他的眼睛問“這次回來,皇上待你如何”
雖然熙寧帝沒有聽信那些謠言,可熙寧帝任由謠言散播多日而毫無鎮壓之意,云珠便猜測熙寧帝對曹勛的戰功還是有了介懷。功高震主,帝王這么想是人之常情,只是立功的將帥自有無奈,難不成為了不被帝王忌憚,便要裝傻充愣嗎那可是戰場,主帥稍有失職,便要有無數士兵白白犧牲性命。
曹勛笑了笑,眼中卻無笑意“提了謠言之事,表面信我,心里還是忌憚了吧。”
云珠“那你準備如何應對”
曹勛“看他,他有真本事,我會漸漸放權,他若空有抱負而無手段,那我也不能坐視不管。”
此時的國舅爺,可謂是用最平常的語氣,說著最大逆不道的話。
在其他人面前絕不會這般,對云珠卻沒有任何隱瞞的必要,早在他第一次大逆不道的時候,云珠就知曉了。
云珠也沒有什么意外或驚慌的情緒,反倒又戳了他兩下,用質疑的眼神看著他“口氣這么大,你就不怕哪天他直接要你的命”
曹勛笑道“怕,所以我得早做準備,不給他們機會。”
小昏君也好,熙寧帝也好,只要他們坐在龍椅上,就都有隨意處置任何臣子的權力。
李雍父子忠于皇權,哪怕面對小昏君,也從未生過反叛之心。
曹勛不是那樣的人,他志在報國,遇到明君,他會竭力輔佐,然而小昏君是個昏的,熙寧帝也是他的小輩外甥,曹勛不會任憑小昏君使喚,熙寧帝想要使喚他,也得先展現他的明君風采。可惜的是,曹勛并沒有在熙寧帝身上看出什么明君之才,跟小昏君比熙寧帝當然很不錯了,可最多也就是個守成之君。
熙寧帝不來找他的麻煩,曹勛明面上會繼續敬著他。
熙寧帝真要動了殺心
曹勛的腦海中便浮現出了才剛剛三歲的太子。
儲君都有了,龍椅上的那位就算沒了也不會引起朝廷動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