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錦茂渾身一震,猛地抬頭,跌跌撞撞地向電梯口沖去“去十樓,去十樓,走廊盡頭有窗,從那里可以爬出去”
許嵩嶺還在催促“何明玉呢局里電話打過沒有警犬什么時候來”突然見季錦茂像失了魂一樣地往外沖,有點莫名其妙地問,“怎么了”
趙向晚的一顆心差點跳出喉嚨口。
剛剛過來的時候,大老遠就能看到酒店西側高高懸掛著一塊長長的廣告牌,一入夜便亮起霓虹燈,閃爍著紅紅綠綠的光芒,閃瞎人的眼。
四季大酒店的霓虹燈廣告牌長約九米,用鋼管焊接在墻上,如果季昭真的爬到那上面去,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十樓啊,支撐燈牌的鋼架能有多大的承載力,一個成年男子坐上去,還晃悠手腳,萬一垮塌了怎么辦
“許隊,季總想到了一個地方,季昭可能在那里,我們趕緊跟上吧。”隨著趙向晚這一句解釋,所有人全都往樓梯口涌去。
十樓。
有風吹來。
霓虹燈的光芒從窗口透過來,將走廊地面染上五顏六色。
季錦茂整個人趴在窗邊,聲嘶力竭地喊著“季昭”
三個三角鋼架,一頭焊在墻上,另一頭撐起九米高的燈牌。散亂的電線在空中搖擺,燈光將夜色點綴得美輪美奐。
最底層鋼架上坐著一個人。
他側面對著窗,雙手平舉,雙腳一前一后慢悠悠地蕩著。
白襯衫、卡其褲,零亂的劉海遮住眉毛,眼睛亮得仿佛天上的星星。
季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對任何外界聲音充耳不聞。夜風從遠處吹來,從他臉頰邊、耳邊、指縫、腳尖撫過,溫柔地將他整個人包裹、纏繞。
許嵩嶺一把將季錦茂拖回來,厲聲喝斥道“喊什么喊要是驚擾了他,掉下去怎么辦”
季錦茂完全慌了神,眼淚鼻涕一起流,他死死拽著許嵩嶺的胳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著話。
“怎么辦怎么辦他要是死了,我也活不成了我就這么一個兒,我們老季家就這一根苗啊。我爸死得早,我是我媽拉扯大的,季昭出生時丹楓大出血差點沒了命,我一狠心做了結扎。我和丹楓只有一個兒,我媽也只有這一個孫啊”
關心則亂,季錦茂此時哪里看得出來有半點首富的風范,連“結扎”這么私密的話都說了出來,完全就是個為兒子生死擔憂的悲傷老父親。
洛一輝趕了過來,扶住季錦茂,一臉的愧疚“姑父,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來勸他。”
看到自己無比信任的洛一輝,季錦茂恨不得抽他兩巴掌。
明知道季昭有自閉癥,受了委屈也不懂得表達,落單了只能任人欺負,他怎么能把季昭一個人丟在露臺,一丟就是十幾分鐘
十幾分鐘,足夠讓人死好幾回
道歉有什么用道歉有什么用季昭要是出了事,季錦茂第一個掐死洛一輝
可是,聽到洛一輝說要去勸季昭,想到他倆年齡相當,又是一起長大,季昭說不定能夠聽他的,季錦茂內心又升起了一絲希望。他吹出一個鼻涕泡泡,抬手抹了把臉,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那你聲音小點,好好勸他回來。”
得到季錦茂同意,洛一輝邁步靠近窗口,看向坐在鋼架上的季昭。
洛一輝的臉被五彩的燈光染上各種顏色,紅的、綠的、藍的、黃的,變幻莫測。
現場氛圍很緊張。
許嵩嶺臨危不亂,低聲安排人呼叫特警、消防員支持,又喚人找來消防用的安全繩,準備親自上陣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