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章亞嵐高中階段住讀,只有周末、假期在家,再加上她性格大大咧咧,絲毫沒有覺察到母親的內心需求,無法給予袁冬梅所需要的贊美與肯定。
丈夫章石虎習慣了袁冬梅的付出,絲毫沒覺得她把家里收拾得干凈整潔、回到家有熱氣騰騰飯菜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言語間缺乏尊重。他賺錢之后心性變了,喜新厭舊,挑三揀四,極盡打壓之能事。
這樣一來,袁冬梅慢慢接受的信息便是我是個無用的人,我不配得到旁人的關心、愛護與尊重。
第二,斯德哥爾摩綜合癥
趙向晚在圖書館查資料的時候看到過一個案例,1973年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發生了一起銀行搶劫案,罪犯劫持四名銀行職員為人質,歷經六天對峙,警方解救人質之后卻發現他們對綁匪產生憐憫的感情,拒絕指控綁匪,對警察持敵對態度。因此,犯罪心理學中將這種在面對死亡威脅的情境下,人質為了求得生存,與綁匪之間形成一種順從、忠誠的感情,命名為“斯德哥爾摩綜合癥”1。
袁冬梅雖然不是章石虎的人質,也沒有經歷死亡威脅,但長期被家暴、求助無門的情境之下,她為了求生存不得不盡量表現得順從、忠誠,并在生活中逐漸形成依賴心理。
曾經被打得肋骨斷掉、內臟出血,那這一回只抽了兩個耳光就是恩惠;
曾經被羞辱、被貶低,偶爾給點錢就是關愛。
章亞嵐雖然想要幫助母親,但她只知表象不明內里,對母親要求過高,因此袁冬梅面對她提出的離婚吧,我養你,只當是句孩子話。
養怎么養沒房子住、沒錢花,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拿什么養母親日子那么長,變故無處不在,“我養你”這三個字說起來輕飄飄,做起來卻沉重無比。
趙向晚喝了一口排骨蘿卜湯,笑著稱贊“真好喝。”袁冬梅燉的湯的確好喝,一股濃濃的肉香味,蘿卜清甜。
章亞嵐每次回家母親都會燉各種各樣的湯,早已習以為常,聽到趙向晚夸獎母親燉的湯,不解地喝了兩口,眉毛一挑,心里暗自嘀咕很好喝嗎也就一般般吧。
趙向晚的贊美樸實而熨帖,袁冬梅的內心滑過一道暖流。
這么多年了,第一次聽到有人夸自己的廚藝。袁冬梅笑容燦爛,拼命地往她碗里夾菜“來來來,喜歡就多吃點。”
章亞嵐張了張嘴,卻被趙向晚用眼神制止。
趙向晚吃了很多菜,她雖話少,但表情放松,雙眼微瞇,一臉的愜意與享受,用實際行動表示對袁冬梅廚藝的肯定。偶爾一兩句點評,每一句都踩到了袁冬梅最期待的點。
“牛肉很嫩。”
袁冬梅欣喜地解釋“是,要事先拍好淀粉,還得把握好火候,不然就老了。”
“苕粉真入味。”
袁冬梅高高興興地傳授做菜訣竅“苕粉提前泡好,再加醬油、鹽漬過,才能入味。”
“章亞嵐有您這樣的媽媽,真幸福。”
這句話直戳心底,袁冬梅忽然放下筷子,掩面而泣。
章亞嵐慌了,攀著母親的肩膀問“媽,你怎么了”
淚水從指縫流出,袁冬梅的聲音悶悶的“做了這么多年衛生、弄了這么多年的飯,你奶、你爸、你,從來沒有人夸過我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