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如蘭抬起頭,輕聲道“我現在手還沒好,一時半會去不了。這幾天我會先打報告提交申請,真要離開的話,可能也要兩、三個月吧。希望媽媽能夠早點醒過來,我也能安心去邊境。”
武如欣見她去意已決,急得團團轉,忽然之間似乎想到了什么“姐,你先守著媽媽,我出去一下,你等我回來。”說完,一陣風似地跑出病房。
武如欣現在只有一個念頭讓姐姐留下來。
只要一想到周如蘭再過幾個月就要奔赴險地,恐懼便如潮水一般將武如欣吞沒。
邊境緝毒警,那可是行走在刀尖上的戰士
哪怕是孔武有力的男人,也要忍受常人所難忍的孤獨、艱辛與危險,何況是周如蘭這樣一個文靜柔弱的女人。
周如蘭的父親,就是一名緝毒警,是一名犧牲在工作崗位的英雄。
雖說子承父業,雖說無上光榮,但武如欣的情感上無法接受。她承認自己自私,承認自己膽小,她不想讓周如蘭在這個時候、以這種方式離開。
武如欣第一個要找的人,是趙向晚。
趙向晚此刻正在市局辦公室,與季昭一起商量著,怎么把微表情變化背后的含義表達出來。
趙向晚的聲音雖然清清淡淡,卻透著說不出來的熟稔“有笑意,可是臉色泛紅或慘白,面部肌肉有些扭曲,神態不自然。”
顏色變化,我明天帶油畫顏料來,今天先用陰影代表一下吧。
季昭已經習慣這樣與趙向晚交流,他只需要在腦子里想就行,反正趙向晚聽得到。
朱飛鵬從外面走進來,猛灌了幾口涼茶,湊過來看著季昭畫出來的人像,好奇地問“這種表情代表什么呢”
趙向晚看著季昭筆下的人像,陰惻惻的瘦弱臉頰、一絲不茍的發型,與周荊容有七分相似,季昭記性好,只在審訊室門口與周荊容打過一次照面,沒想到就能如此傳神地記錄下來她的表情。
“這代表對方有說謊的嫌疑,正在擔心被揭穿而造成形象損害,內心惶恐不安。”趙向晚耐心地向朱飛鵬解釋著。
朱飛鵬恍然,盯著這幅畫像看了半天,喃喃道“難怪,難怪。難怪向晚你一開始就懷疑周荊容投毒,原來是因為微表情暴露出她在說謊。”
趙向晚低下頭,沒有接他的話。微表情什么的,其實只是披在讀心術之上的一件理論外衣。她現在要做的,是努力將這一套理論構建起來,讓更多公安干警學到、用到。
今天重案組的成員都在全力追查那輛消失的紅色尼桑,有的走訪汽車維修店,有的查詢附近酒店住宿名單,有的與周邊城鎮公安部門聯系,處理各類報案信息。
朱飛鵬拿起桌上一疊文件當扇子,猛扇了幾下風,等身上的汗稍微止住了些,這才繼續說話“向晚,市內所有汽車維修點我們都查過了,沒有修過紅色尼桑。大大小小的賓館、招待所也都問了,沒有見過那個女司機。這可真是奇了,難道她飛上天了不成”
趙向晚剛剛辦了實習手續,在市局單身宿舍要了間屋子安頓下來,對許嵩嶺主導的搜尋過程了解得并不多,聽完朱飛鵬的話,順嘴問了一句“有沒有問過四季大酒店”
朱飛鵬愣了一下“四季大酒店這可是五星級酒店,她一個殺人兇手,哪里敢住這么豪華的酒店”
趙向晚抬眸看了他一眼“為什么不敢一輛尼桑六十八萬,這說明她不差錢。大街上的私家車多數是黑、白、灰三色,偏她開一輛紅色,絲毫不怕打眼。這樣的人,會住小賓館”
醍醐灌頂,朱飛鵬重重將臨時當扇子用的文件往桌上一拍“對啊向晚你提醒得多,我們先前都想岔了,還以為她會做賊心虛躲躲藏藏呢。”
說完,朱飛鵬拿起電話,直接給母親盧曼凝女士下指示“媽,我給你發了一份傳真,你幫我發到你們酒店在全國所有門店,看看前臺服務員有沒有接待過這個人。”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
武如欣小心翼翼地探頭進來。
朱飛鵬放下電話,板著臉問“你找誰”重案組什么時候成了接待室一個兩個地往重案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