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陽光毒辣無比,揮灑而下,令灌木叢的陰森感少了許多。
不用趙向晚指引,從譚學儒抗拒的程度,朱飛鵬就判斷出埋尸地點一定在這個灌木叢里。
帶人走進灌木叢,譚學儒死也不愿再往前走,一屁股賴在地上,抱著腦袋狂喊起來“我走不動了,我走不動了”
趙向晚豈能容他逃避蹲在他面前,輕抬右手,在空中輕輕劃過“這里這里這里”
譚學儒不肯抬頭。
重回這個恐怖之地,譚學儒的心理防線徹底垮掉,不停地叫著“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我沒有殺人”
趙向晚右手虛點“這塊地肥力不夠,那棵葉子長刺的樹倒是長得好”
話音剛落,譚學儒整個人縮成一個團,全身僵硬,可是眼睛卻不聽使喚地望向灌木叢西側那棵并不算壯實的枸骨樹。
凍結反應越緊張,越會盯著那讓他恐懼的事物。
朱飛鵬福至心靈,大步流星走過去,指著枸骨樹下,大聲道“挖”
當頭尸體挖出,現場所有民警都感覺有陣陣寒意涌上來。
時隔一年多,肌肉早已腐爛,只剩下森森白骨。
殘余的破布爛衫,依稀可辨認那是一塊黑色鏤空花的布料這是魏清婉失蹤前穿的黑裙子。
dna檢測確認尸體身份還需要一點時間,但每個人都知道,這就是魏清婉。
重案組正式拘捕譚學儒,他卻突然變了臉,耍起了無賴“我只是見過魏清婉,我沒有殺她,我不知道那里為什么會埋了具尸體。魏清婉見我之前和姘夫在一起鬼混過,肯定是在我離開之后被那個姘夫殺了。對那個男人恨她腳踩兩只船,所以殺人分尸,真是個畜生。”
“我什么也沒有說,是你們亂猜,碰巧挖了出來。”
“也不一定是魏清婉吧那就是個孤魂野鬼。”
“誰說人是我殺的我可什么也沒說。”
也許是最擔憂的事情已經發生,魏清婉的尸體挖出來之后,原本恐懼得渾身顫抖的譚學儒仿佛突破了什么禁錮,竟然變得輕松起來。
他現在頭腦清醒,邏輯縝密,面對警察的詢問侃侃而談,甚至還主動套起了近乎“警察同志,你們吃晚飯沒皇帝不差餓兵,這都快六點了你們還不下班”
極致的恐懼之后,有些人會有創傷應激反應,有些人會有焦慮或強迫癥,但譚學儒比較特別。
他的身體開啟“解離”模式,進入一種自我保護的狀態。
所謂的解離模式,一般大腦一片空白,心理上沒有任何情緒,而在行為上,會很理性的做事,讓人看不到任何恐懼的跡象。就仿佛恐懼的事情已經完全消失,在他身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趙向晚抿了抿唇,感覺有些棘手。這種解離模式的心理狀態,會讓譚學儒行事非常理智,這將增加審訊難度。
朱飛鵬與趙向晚、何明玉都皺起了眉毛,深深的疲憊感涌上來,感覺已經沒有氣力再與譚學儒糾纏。
忙了一整天,提審、挖尸、鑒定、繼續審訊中飯大家都是匆匆扒了幾口飯,便又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之中。看看時間已經五點半,往常這個時候大家已經拿著飯盒去食堂高高興興用餐了,結果眼前譚學儒直接翻了供,將先前承認的內容又否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