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一道旋風般的胖乎乎身影沖進飯館,將樊弘偉撞開,撲過去一把將季昭抱住。
胖子身后,跟著兩個彪悍漢子,三拳兩腳便將樊弘偉、曹得仁控制住。樊弘偉、曹得仁這兩人因為眼睛受傷,戰斗力大打折扣,再加上彪悍漢子身強力壯、明顯是練家子,只兩個回合就雙手反剪,雙膝跪倒在地,只剩下嚎叫之聲,在飯館回響。
趙向晚定睛一看,來人正是季錦茂和他的私人保鏢。
季錦茂面色慌張,一把抱住季昭,用手撫著他的臉,焦急地呼喊著“昭昭,你怎么樣你別嚇爸爸”
季昭雙手在輕微顫抖,明顯有些脫力。他面色蒼白,在季錦茂不斷的呼喊聲中,眼神由狠厲慢慢轉為茫然。
眾人看得一頭霧水。
剛才殺神一樣的少年,怎么忽然變了個樣子
趙向晚托住還在流血的左手,對胡愛玉說“報警”
飯館柜臺那里有一臺紅色的電話機,是插卡收費電話,平時客人有事可以打電話,也能為飯館增加一點收入。
胡愛玉也反應過來。剛才樊弘偉打喬漠的時候她就想報警來著,可是看到趙向晚沒有動,喬漠也沒計較,于是作罷,畢竟她還想繼續做生意。
可是現在顧客見了血、受了傷,飯館里一片狼藉,再不報警,胡愛玉也兜不住,于是快速跑到柜臺處,打了報警電話。
顧文嬌根本沒有在意樊弘偉、曹得仁的傷情,將她左手抬起,察看傷口之后,拿出剪刀將她衣袖剪開,用鑷子把碎玻璃片拔出,再消毒包扎,動作輕柔而快速,一氣呵成。
一邊用紗布包扎,顧文嬌一邊溫柔叮囑“好在扎得不深,沒有傷到大血管,我就直接撥了。等下你再到醫院去,重新處理一下傷口,這幾天要注意飲食清淡,傷口不能碰水。”
樊弘偉這一生都囂張無比,一言不合便動手,不知道傷害過多少人,但每一次都逃脫了法律的制裁。這越發助長了他的氣焰,以為這世間拼的就是誰更黑、誰更狠,行事沒有絲毫顧忌。
但此刻遇到了比他更黑、更狠的人,樊弘偉這才知道自己這點子本事根本不算什么。
樊弘偉被人反剪雙手,雙膝跪在滿是玻璃碴子的地面,左眼、襠部巨痛無比,眼前一片模糊,陡然聽到顧文嬌的聲音,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浮木,叫了起來“文嬌,文嬌,我受傷了。”
顧文嬌幫趙向晚包扎好傷口之后,看一眼樊弘偉,聲音里帶著一絲幸災樂禍“你這眼睛受傷太重,我們三醫院只有喬醫生能處理。”至于襠部那里的傷,顧文嬌更想狂笑三聲,為季昭歡呼助威。
樊弘偉心中一沉。
媽的,老子誰不好得罪,非要得罪醫生這年頭,醫生才是救命的那一個啊。我剛打了姓喬的,那姓喬的一看就不是個老實好欺負的,老子要是送過去,說不定他會故意弄瞎老子另外一只眼睛,怎么辦怎么辦
趙向晚聽到他心中所想,暗暗啐了一口現世報、來得快,活該
樊弘偉呻吟起來“不去,不要讓姓喬的治”
顧文嬌拉住準備打電話喊救護車的同事“別慌,他說不去三醫院。”
同事有些猶豫“可是,三醫院就在對面。”
顧文嬌恨不得他馬上去死,故意拖時間“可是,我們要尊重病人意愿。”
樊弘偉咬著牙抬起頭,滿臉是血,眼睛上還插著根啤酒瓶頸,簡直像個怪物“打120,求你。”
第一次聽到樊弘偉求自己,顧文嬌忽然覺得自己以前的退讓像是個笑話。對這樣的人而言,只有比他更狠、更毒,他才不敢欺負吧
趙向晚左邊胳膊衣袖被剪下,變成了無袖,纏上一圈白色紗布之后,剛才順著胳膊流下的血漬還沒有清理干凈,模樣看著有些嚇人。不過趙向晚抬了抬胳膊,感覺除了疼痛之外,并沒有行動受損,再看紗布上沒有鮮血滲出,知道已經止住血,她便放下心來,借用電話呼叫了重案組成員,順手打了120。
等一切都處理完畢,趙向晚這才有時間關心季昭。
季昭呆呆地站在那里,任由季錦茂將他圈在懷中,眼神變得黯淡無光。
他的內心世界里白雪皚皚,所有色彩都消失殆盡,只剩下一根枯枝、一個鳥巢,孤獨、寂寥、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