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又哲不知道為什么警察要問這個人,不過他依然老實地回答說“他沒參加訓練,只是中場休息的時候過來說了幾句話,讓簡騰晚上加班,迎接檢查準備資料。”
何明玉插話“鮑嘉俊和你一樣,是同性戀”
曲又哲沒有說話。
朱飛鵬冷笑“你不說,旁人一樣會說。我們只要把網球培訓班的名單拿過來一個一個地調查,總能問出來。你現在說呢,還能戴罪立功,如果有意隱瞞,那后果就嚴重了。”
場上一陣安靜,只有呼吸聲可聞。
日光燈發出絲絲的電流聲,更引人焦躁。
秋日的晚上,微微的寒意襲來,曲又哲的內心一片冰涼。
如果我說出去,我在這個圈子還怎么混我在這個城市還怎么待得下去簡騰說過,我們是一群可憐人,更需要守望相助。可是我今天已經說了好幾人的名字,在餐廳,當著龔安怡的面已經默認,騎虎難下,怎么辦
趙向晚聽到曲又哲的心聲,知道他為什么要隱瞞。說穿了,還是社會輿論壓力,他不敢承認自己的性取向。
趙向晚欠了欠身,開口說話。
她的聲音不復西餐廳里的強勢、冷硬,反而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和煦之感。
“曲又哲,你是什么時候發現自己的性取向和旁人不一樣的”
曲又哲抬起頭,定定地看著她,不知道她問這話是什么意思,不敢隨便回答。
趙向晚微微一笑“你別緊張,我就是想了解一下你這個人。其實有時候,我們恐懼的,并不是事情本身,而是這件事情可能造成的后果,是不是”
曲又哲點了點頭,臉上帶著一絲愁苦“是的。”
同性戀怎么了同性戀就不配活在這個世上嗎為什么當他誠懇地告訴父母自己是同性戀時,他們如臨大敵,驚慌失措
曲又哲能夠接受自己是同性戀,但是他接受不了旁人的眼光,更害怕自己會成為父母心中的恥辱、成為同事朋友嘴里的笑話。
趙向晚說“其實,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為什么不把眼界放開一點”
曲又哲的眼中多了一點亮光“你什么意思”
趙向晚說“我聽說國1969年發起了一場石墻暴動,同性戀者舉行游行,反對歧視,直到今天,同性戀者反歧視的運動一直沒有停止。”
第一次聽到從一個姑娘嘴里說出“同性戀反歧視”這五個字,曲又哲眼眶有些濕潤,他轉過臉,半天沒有說話。
趙向晚知道他已經意動,繼續在他心上添上一把火“說不定有一天,同性戀者能夠得到尊重,男男、女女也能走進婚姻我們國家雖然思想傳統,長輩們無法接受男人與男人談戀愛,但世界那么大,難道就沒有你容身之處”
曲又哲眼中有淚光閃動。
如果能夠得到尊重,如果大家不再歧視同性戀,我何苦要騙人和我結婚我從青春期開始就只對男人產生沖動,對女性帶目的的觸碰感到惡心。根本沒辦法想象怎么和一個女人組建家庭、生兒育女。可是我父母不這樣認為,他們覺得我這是有病,只有結婚生子了才能治好。我很痛苦,真的很痛苦
趙向晚說“你見識淺,認識的人的不多,所以才會覺得自己圈子里那些人是你真心實意的朋友。據我聽知,很多同性戀圈子對性非常隨意,濫交、吸毒、聚眾淫亂的事情并不在少數。我看得出來,你是個潔身自好的人,真的要為這樣一群不值得結交的所謂朋友,丟掉你的節操、道德底線、前途未來嗎”
曲又哲聲音有些哽咽“我這樣的人,還有前途未來”
趙向晚的聲音里帶著濃濃的蠱惑“怎么沒有你換個城市重新開始,積攢力量,等到將來國的同性戀結婚合法化了,干脆移民出國,誰能管得了你誰能知道你的過往”
曲又哲被趙向晚的話語所吸引,不由自主地身體前傾,眼睛渴望地看著她“未來,真的有可能同性戀不被歧視能夠當著所有人的面坦誠地說自己是同性戀能夠與真心相愛的男人一起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