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說話,但一雙眼睛卻似碧潭,深沉得可怕。
季昭的眼睛里似乎有一道漩渦在形成,把所有的光線都吸引了過去,周圍突然變得暗了下來。
季昭抿著唇緩緩靠近。
曾經占據了季昭近二十年時光的白茫茫內心世界,再一次出現。
風卷走地面白雪,世界變成灰蒙蒙一片。
重新看到季昭這個孤寂的世界,趙向晚柔腸百結。
做刑警,哪有不受傷的
追緝兇犯,甚至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這一次,真的是個意外。
只不過是一次尋常受傷,沒有想到引來季昭如此難過、傷心,趙向晚既感動,又不舍。
從來沒有人,如此在意自己。
從來沒有人,如此把自己放在心上。
從小到大,哪怕親生父母都只考慮她是否有利用價值。
可是在季昭眼里,趙向晚是他的光,是他在乎的唯一存在。
趙向晚長嘆一聲,朝著季昭伸出那只完好無損的右手,笑著安撫“我沒事。”
季昭抿著唇緩緩靠近。
走到觸手可及的位置,他右手緊握趙向晚的手,左手輕輕蓋在她頭頂,怔怔地落下淚來。
季昭現在心思越來越通透,看到趙向晚自己受了傷,卻還要安撫他的情緒,心疼得無法呼吸。
沒事,就好。
你不用這么懂事。
不用這么懂事
這一回,輪到趙向晚出神。
好像,她的確一直在安撫旁人的情緒。
明明受傷的是她,可是面對同事們的關心、擔憂,她絲毫不敢表露出害怕,不斷微笑著說我沒事,沒關系,傷不重。
她真的不怕嗎
還是怕的。
面對鋼刀落下,她下意識地抬手抵擋,以肉身對抗兇器,不是因為她有多么勇敢,而是擔心傷到孩子。
那是一個才七、八歲的小女孩,圓圓的臉蛋,燦爛的笑容,漂亮的蝴蝶結,背著的書包是粉紅色的,一看就是個被父母疼愛著的孩子。
這一刀砍下去,砍到腦袋怎么辦
時間根本容不得趙向晚害怕。
她必須護這孩子周全。
刀砍下來,火辣辣地痛。
好在她經過訓練,迅速收手、下沉、撲倒,卸了那下砍之勢,抱著女孩翻滾,這才保護了自己,胳膊只拉了一道長長刀口,肌肉受傷,沒有殃及骨頭。
現在想起來,依然緊張得喉頭發澀,渾身肌肉僵直無比。
季昭的到來,忽然喚醒趙向晚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