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縷陽光鉆過云霧間隙,映照在黑色鏡框上,折射出星星點點的碎光。
栗山陽向瞇起眼睛,維持著倒吊的姿勢舉起那副墨鏡,透過深色鏡片、透過流動的淺霧,看到一輪散發著光輝的模糊太陽。
“喂。”頭頂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冷靜一點,在這種高度,掉下去的話可就真的完了。”
栗山陽向緩慢地眨了眨眼“我覺得我現在十分冷靜,并不慌張。”
倒是看看現在的場景再說這種話啊。
松田陣平自認還算是臨危不亂的類型。但即便如此,剛從精神世界的地震中回過神,就看到那名憑空出現的陌生青年自座艙邊跌落,他的大腦也難以避免地產生了一瞬空白。
好在身體被潛意識操控著及時撲了過去,堪堪拽住對方。
現在,他必須將精力都放在抓住對方上而且旁邊還蹲著一只虎視眈眈的怪物。
怪物。松田陣平試圖將它的輪廓印在腦海中,卻勾起一陣令他皺眉的疼痛。
“我會想辦法救你上來。”他強忍著頭痛冷靜道,“在此之前,請你保持冷靜,不要亂晃。”
栗山陽向貼心地告訴他“沒關系,你可以直接松手。”
他說得很真誠,但顯然對方并沒有將這句話真當回事。
青年微微嘆了口氣,隨手將墨鏡合攏“好吧那就麻煩你再抓緊一點,接下來可能會出現短暫的劇烈晃動。”
說完,他原本呈現放松狀態的肌肉瞬間繃緊,右腳勾住一條橫出的鋼筋,倒懸的上半身在半空蕩了兩個來回,在最低點時驟然發力,順著慣性向上方高高蕩去
松田陣平適時松手,看著青年用翻滾卸去力道,翻身坐在搖晃的座艙里朝他伸出手。
“喏。”栗山陽向將墨鏡向前遞去,“剛才掉下來的,應該是你的東”
話音未落,他猛然后仰,在劇烈搖晃中用翻滾躲開獵犬的舌笞,扶著愈發凄慘的墻壁殘骸抬起頭,沉悶的槍聲已然響徹耳畔。
“砰砰砰”
咽下沒能及時說出口的勸阻,栗山陽向朝獵犬望去,幾枚彈殼正從怪物腦袋上彈開,墜入周圍的云霧。
在槍聲結束的下一秒,松田陣平立刻撲向另一側,利爪在他原先站立的位置撕下塊卷曲的鐵皮。
不慎撞上座椅的手臂一陣發麻,手槍脫手而出,循著重力滑向另一側,卡在夾角處。
“子彈傷不到它。”栗山陽向的提醒姍姍來遲,“或者說,所有普通人類能使用的物理手段都是如此。”
松田陣平甩了甩手臂,發現自己竟然不覺得驚訝。
他親眼看著炸彈在怪物口中爆炸,濺出的火星子甚至不如抽完的煙頭。
但對于未知的可能,總得先試一試。
霧氣模糊了怪物的形狀,它的攻擊頻率卻并不算高這并不是說它身上可能存在能稱為慈悲的品質。
在自然界中,某些捕食者會保留戲弄獵物的習性。
“看來你很了解它。”
“這種說法不太嚴謹。”栗山陽向從座艙損壞的邊緣拆下一塊有著尖銳棱角的玻璃,“但可以說,我是當前為止現存的最了解獵犬的人。”
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有時在降落地點遇見好心人并不是件好事對雙方來說都是如此。
廷達羅斯獵犬有一種著名的習性
它通常只會追逐最開始認定的獵物,但當有人試圖攻擊它,那么獵犬就會將襲擊者一起視作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