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原本便霧蒙蒙的眼睛,蓄起水汽的時候,許沉昇喉嚨哽了一下。
“從未有人像將軍這般對我。”她聲音細細的,明明沒有化妝,但是眼淚在她的臉上劃過兩道濕潤的痕跡,簡直有種令人心顫的憐惜感。
虞漁沒有在此時再流露出那種在臺上的“風情”,在此刻顯得有些小女兒的嬌態。
淚水點綴在她烏睫上,她的下眼瞼后半段泛起淺紅。
第一次與虞漁對視的時候,虞漁尚且只對他露出了那種充滿蠱惑力的眼神。
第二次虞漁登臺的時候,許沉昇也是隔著很遠在屏幕里感受著她那毀滅性的沖擊力。
然而這次虞漁是真的就坐在他面前,他的手還握著她的手腕,溫熱從她柔軟的皮肉抵達到他的手心,許沉昇此刻是真的心跳劇烈,如同被放在滾燙的沸水里翻騰,不知過幾秒便要熟透。
但是偏偏他演的是對蘇醉一見鐘情的嚴武。
“別哭”
他為她拭去她眼角的淚水,原本還有些嚇人的眼神,此刻已經柔情似水,手甚至都在微微顫抖,像是在觸碰珍寶,生怕稍微用點力,便會讓她感覺疼痛。
虞漁按照書里那樣,用另一只手握住了許沉昇的手。
“將軍會待我好么”
力度并不重,但是足夠讓許沉昇心顫。
“會”
“那我便是將軍的人了。”
虞漁朝許沉昇露出了一個含羞帶怯的笑容。
幾縷黑發垂落在頸肩處,虞漁笑完之后,卻沒在進行下一步。
本來兩人還有一個交頸相擁的動作,但是此刻沒必要做。
門口傳來動靜,虞漁拉開兩人的距離,轉頭朝門口看了一眼,卻沒看到人。
許沉昇卻因為她的動作而愣了一下。
虞漁回眸再看他的時候,已經從蘇醉又重新切換回了虞漁。
她朝許沉昇露出了一個虞漁才會露出的笑,眉眼里傳出驚人的昳麗來,語氣里帶著笑意“你入戲了”
許沉昇有些尷尬地咳嗽一聲“嗯,有點”
他在原地坐了一會兒,似乎在調整情緒,看虞漁已經坐到另一個椅子上低頭給化妝師發消息問什么時候化妝,他有點古怪地扭頭朝虞漁問“你是真的不會入戲么”
虞漁扭頭朝許沉昇看“不會。”
“演戲的時候會,不演就不會。”
“有什么訣竅么”
上次在劇組為了謙虛一下,虞漁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但是現在休息室里只有她和許沉昇兩個人,虞漁思索了一下,便開口道“訣竅”
“那你能告訴我你為什么會在戲演完了之后難以自拔么”
許沉昇沒想過這個問題,一時間被虞漁盯著有些發愣,剛剛對戲的時候灼熱的情緒還沒有消退,如今又被虞漁漂亮的眼睛這么看著,他腦子有些宕機。
“在我看來,入戲只不過是沉浸式地成為另一個人。”
“面對鏡頭的時候,當然需要這樣,但是在鏡頭撤掉之后,有些演員還是回不過神,因為被戲給影響了。”
“他分不清他到底是角色還是演員。”
“所以就以演員的身份長久沉浸在角色的情緒里。”
虞漁的話說得并不快,許沉昇聽得認真。
“是這樣。”許沉昇說。
“所以你為什么不會沉浸”
虞漁說“因為我知道我是演員,不是角色。”
“就算我演蘇醉,也不是真的成了蘇醉,而是把蘇醉演成了我理解的樣子。”
“所以我不過在表演我心中的另一個我而已,既然在表現我自己,又怎么會離不開角色”
她眼神盯著一個點,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