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江承函終于開口,說話時,眼中雪色漸重,干凈到不染纖塵的程度,美麗極了“十年之內,界壁會開。”
“明姣。”他最后起身,臨走前,通身的空靈,淡漠與清淺盡數回歸,只有聲音還淺淺的“別耽誤太久。”
一場看似來勢洶洶的“問責”“捉奸”之行平息得很快,最后就是什么也沒發生,風平浪靜,想象中的狂風暴雨是丁點兒也沒有。
反而是楚明姣發了場不大不小的火。
午后出了太陽,氣溫回暖,屋外不知名的鳥雀聲連成線,一聲聲往耳朵里鉆。
楚明姣住的院子被暴漲的荊棘圍成了個巨大的繭,汀白和春分不敢在這時候去觸霉頭,老老實實在外面守著,汀白還時不時看一眼天色按照慣例,她把自己關起來的時間在半個時辰左右。
宋謂踩著張牙舞爪的荊棘叢進去。
汀白忍不住朝這人遞來一個不怕死的眼神。
“怎么了這是。”荊棘繭中一片狼藉,石桌和凳子歪七倒八,缺斤少兩,宋謂朝著屈膝團成一團的楚明姣走過去,語氣有點哭笑不得“大小姐,你這習慣還和小時候一樣啊”
“今天收獲不是挺大嗎”
楚明姣從臂彎中抬起腦袋,像是睡著了才醒,眼里懵懵的沒什么光亮,看得人心頭一陣柔軟。
“你怎么來了。”她懶洋洋地問“傷都好了”
“你私庫里最好的藥都敞開了讓我拿,一點小傷還治不好就過分了。”宋謂挑了下眼,下意識問“見到江承函,心情不好”
“你哥哥被人殺,你心情能好”楚明姣嗆他。
宋謂摸了摸鼻子,也不當回事“這次他過來,沒出什么事,我還挺意外。”
言外之意,江承函對楚明姣的容忍度真高。
“你殺了人哥哥,心里一點愧疚沒有”
看出來了,火氣挺大的。
宋謂把那句“這事也不能全往江承函身上推”給咽回去了“接下來怎么辦等界壁開啟”
“只能等了。”楚明姣撩了長發,聲音悶悶的“這句十年,已經是江承函踩著底線退讓了。不等也沒辦法,我和江承函能對對峙,大不了打一場,我又不怕他,主要是”
她眼神在宋謂身上挑剔地轉了一圈“潮瀾河難纏的又不止一個兩個,我纏住最厲害的那個,剩下的呢,你如今這具身體說實話,連汀白都不如。”
就,挺傷人的。
宋謂撣了撣衣裳上并不存在的灰,換了個話題“今日九月初九,你三弟,四妹和楚家小五又都上了天門臺,準備挑戰你兄長的少家主之位。”
楚家有祖訓,凡當代立了少家主的,若身隕或有了重大污點,德行虧損,后輩中有優秀的子弟,得到族老們的認可后,可以登天門,挑戰這一任家主留下的幾道考驗。
通過了,就能將少家主之位取而代之。
楚家是山海界五大族之一,嫡系支系不知分出多少支,不說山海界內,就是放在四十八仙門與凡間眼中,也是擎天巨物般的存在。
少家主已死,這位置不能總這么空著,這么多年,族里為這個暗流涌動不知道多少回。
但后來發現,心思再多都沒什么用。
因為楚家現在住了個特難伺候,又特能打的“活祖宗”。
“活祖宗”這時候慢慢清醒了,她半瞇著眼,松了松細白的手腕骨,半圈水晶手釧松垮垮垂下來,襯得那段肌膚骨感伶仃。她哦了一聲,也沒說什么過分的話“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