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楚明姣對視,眼看著她琉璃似的眼珠轉了半圈。
“我們現在等于山海界的通緝犯。”怕瀟灑肆意慣了的大小姐不當回事,蘇韞玉加重了點語氣“江承函不會動你,這個我信,但祭司殿呢。他們這次丟盡了臉,不會這么輕易揭過去。”
“最為重要的是,我們不能在凡間暴露身份。”
“我真的不明白。”
楚明姣又捧著茶盞抿了口,才定定又與他對視,眼里慢慢溢滿那種從小到大無時無刻都在攻擊他的嫌棄神色,調子特意拉得長長的“你為什么總拿我當小孩子看。還是腦子不大好的小孩。”
蘇韞玉嘴角拉出個完美的弧度,肯定地回“你就是。”
楚明姣才不跟他爭論,不滿地拍了拍地圖,問他“長安城這位帝師,你可有聽過相關傳聞”
蘇韞玉眼看著自己是指望不上她斟的茶了,于是抬手為自己倒了杯,宋謂的皮囊比不上他自身容貌,可也算清俊疏朗,言行舉止有種風行水上,云心月性的韻味。
“有。”
“我正為這事找你。”
見狀,楚明姣將手邊紙筆推開。
她在衣裳首飾,胭脂香粉上的天賦并不比劍道低,入凡間不過兩天,就已經入鄉隨俗地帶著春分買了不知多少衣裙,幕籬,乃至鶴氅,并且總能搭配得叫人眼前一亮。
就如今日。
她穿著件藕絲琵琶衿上裳,下搭著翠紋縷金挑線紗裙,外面松松地罩一件撒花煙紫羅衫,頭發也簡簡單單挽著,耳墜只選了兩支翡翠水滴狀的。怎么看,都還是沒成婚前的姑娘樣。
只有極偶爾時,才會展露出那種被人精心呵護滋養過,桃羞杏讓的風情。
蘇韞玉抬手撫了撫額,躲開她亮閃閃的視線,頗為別扭地又在心里嘆息。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宋謂這個軀體的緣故,這些時日接觸下來,總覺得這小姑娘一會還是記憶中那個深一腳淺一腳踩著涼水咯咯笑的小孩,一會又已經很有自己的堅持與判斷,早能獨當一面。
可能這也是死過一次后留下的病癥吧。
“長安城的帝師,比皇族更為神秘。帝師歷來只有一個,前任帝師死去,傳人繼位。他們在長安城權勢極高,幾與帝皇比肩,能隨意出入皇宮內闈,過問想過問的任何事。”
“傳言說他們這一脈,能堪天機,能辨真假,能招亡靈。”
楚明姣聽得愣了下,她遲疑地點了點桌面,陷入沉思,半晌開口“這不對吧,帝師是凡人么凡人還有這樣的能力”
“據傳言,每任帝師確實都為凡人之軀。”
蘇韞玉攤了下手掌,示意自己也只知道這么多“你代入宋玢去想一想,應當就是那種受天地鐘愛的種族。”
“我同你說說這任帝師。”他正襟危坐,將自己知道的一切娓娓道來“這任帝師上任不足四年,四年間從未在臣民眼前露過面,即便是萬壽節為皇帝祝壽,也是一張銀面遮住了半張臉,只能看得出來樣貌很年輕。”
“他不插手認識事,也不接見任何人。但在四十八仙門中地位頗高,有人曾見四十八宗門里的長老待他畢恭畢敬,喚他大人。”
“這位帝師,名喚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