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快就敲定一樁列在計劃里的事,楚明姣開心起來,她轉回鏡子前,小孩子一樣坐端正,眼梢彎起來。這兩天,她要挨個拜訪被深潭選中的那十個,這事說容易也容易,說不容易也不容易,但她不怕。
說服完他,她要去一趟凡界,查清楚姜的事情。
好像一切都水到渠成進行著,她要出去,就有通道可以出去。
等她兀開心了一會,江承函問她“琴譜看完了嗎”
“看不完。”
說起這個,楚明姣答是干脆不拖沓,她單手托著腮,將他那日給她的琴譜從袖子里取出來,展開,摁在桌面上,示意他己看,嘀咕著是有點不服氣“除了開頭行,剩下的我都看不懂。”
江承函微微俯身“哪里不懂”
楚明姣頓了頓,似乎不明他怎么問出這樣的問題,那琴譜出他己手中,他能不知道其中難度嗎。
她從靈戒里找出支五彩的筆,開頭行她勉強能夠辨認出來,于是這圈圈就從第四行開始,基上是隔個音符,圈出來一段。
圈到后面,稍稍抬眼,發現他整個人俯下來,雙臂微撐在她兩側,氣息清淺,看著冷淡到不行。
她泄氣了,脊背往后一靠,捏著筆不下去了,小聲地和他抱怨“什么這次這么難啊。”
“這幾段轉折,我眼睛都看花了。”
這個時候,春分終于提著氣將楚明姣最后一綹頭發盤上發髻,又正正將發釵別上,看看兩人之這說不清道不明的涌動氛
圍,無聲退到殿外。
江承函認真看著被圈出來的地方。
楚明姣是劍修,天生這條路就是水火難容的,這首曲子也的確有難度,他花了數年時,改了無數處細節,才有今日這首鋪在桌上的曲譜,能配合輔佐命劍展露出至強鋒芒。
足以征伐深潭的鋒芒。
江承函伸出手指,在被她圈出來的幾個青色圓圈下停下“到這里時,劍氣要斂回去。轉到這里,力道不能太盛,需呈連綿之勢。”
他說慢而細致,給她留了時思考,在她幾次番磕磕絆絆的表達不懂后,還心平氣和地回過頭又去重說一遍,比當年的楚南潯還要耐心包容。
但有些東西,沒天分就是沒天分,人生來總有短板,對楚明姣而言,眼前這些東西,就是她的短板。
前一兩段,她還能艱難跟一跟他的步伐,到后面就不行了,也不知道是從哪里開始,這里沒聽懂,后面就都聽不懂了。
不止艱難,還催人昏昏欲睡。
事實上,她才醒來沒多久。
“再看這里姣姣。”
江承函話音驀的一頓,他垂睫,發現楚明姣撂挑子一樣,身往后一靠,精準落到他臂彎里,鮮嫩稚氣的一團,眉頭要打成結,蔫頭蔫腦地耍賴“我看不見,我眼睛都要花了。”
“之前都不是這樣的啊。”
“都是攻伐之道,你當初是怎么”
她倏然住口,是懊惱地揪著己的袖片玩,以今日大約就到此止了。誰知江承函微微直起身,小臂貼著她的脊背,愣是將她就這樣往前又送了送。
“這首曲子,和之前的是不一樣。身也有身的力量,前面那些音節輔佐你,現在這里,成一對外。因此,你需要注意這些地方,劍氣該收還是該放。”
江承函清聲解釋,任由她人軟綿綿地往身上靠,力量全仗他支撐著。
這姿態極親昵,他只要稍稍不注意,下巴就能摩挲到她的發頂。
楚明姣微微詫異。
在她的認知里,琴譜大多柔和,功效只有輔佐,疏解,但聽他這意思,再看案桌上復雜根不像人能看懂的東西,稍微摸出了那么一點點駭人的含義。
所以除了命劍之外,這琴也有屬于己的攻伐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