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幾步,又轉身,眼眸經歷了一次水洗般澈亮,兀自不解氣地問“神罰刑是什么我從前不曾聽說過,疼嗎”
汀墨心頭一梗。
神罰神罰,神主殿成立至今,得犯下大的錯能用得上這個刑,數來數去,也就今日這謹慎一輩子,膽大一回的大祭司一個。
那是足以針對神靈的懲罰,而嘗過這種刑罰次數最的,卻是神靈自身。
那種情狀,不是一個“疼”字能形容概括的。
汀墨不由得向江承函。
他面朝殿門站著,冰雪為軀玉為骨,眉目一片沉寂,不出什么別的神色,只有面對楚明姣時,依稀露出那么點能夠被人窺見的溫情“疼的。”
和哄小孩似的。
被哄的那個這提著裙擺,三步兩步跨過門檻,頭也不回地出去了,發辮上的系帶如同蛺蝶般鼓動著飄起來。
出去后久,江承函腕上隱隱進去的那根象征監察力的線就開始攪動起來,他靜靜垂眼,著那根線不安分的動作,臉色漸白,但神情從頭至尾都冷到極點。
動怒的意味其實已經分外明顯。
監察力停止動作,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為什么和楚明姣說什么,說得如此詳細。
然,最主也最重的是。
山海界如今支離破碎,離墜亡只差一步,既然如此,為何將此事鬧開,如此一來,凡界遭受詬病,而山海界必定因此事沸騰,引起諸不滿,這事處不好,火很容易燒到身為神主的江承函頭上。
君王道,不應如此。
江承函掀了掀眼,聲線沉冷“主動害人者你都抱有偏袒心,他日,山海界報復凡界時,你也會如今日這般冷然旁觀嗎。”
“在我這,任何時候,有罪者都不能披著借口肆意橫行。”
“這是我的意志。”
監察力遲滯地頓了頓。
它的意識并不如人般靈活自如,只是朦朧的一團。意識,這是位性情十分淡然甚至說得上溫和的神靈,作為這天地間至的存在,他自認做錯了事,破壞了規則,便絕不會濫用職權,為自己辯解分毫。
就拿擅自救下楚南潯這事來說,江承函一聲吭,領了許次神罰。
但今天這事,不怎么的,好像踩在了他的底線上,以展露出極為強硬,不容人置喙的一面。
但是為什么呢。
它不解。
山海界已經注定是犧牲品,相不相,懲罰不懲罰,重嗎。
毫無意義。
楚明姣馬不停蹄回了楚家,楚南潯和蘇韞玉都在原地等著,滿面憂心,見安然無恙回來,松一口氣的同時又忍不住問“弄清楚了嗎”
往林間僅剩的石凳上一坐,摁著脹痛的眉心,毫無隱瞞,一字一句地將神主殿大殿上發生的一切說了出來。
聽到后半段,蘇韞玉拍著的扇子沉沉站起來。
楚南潯冷靜些,但臉色也不好。
誰遇到這事,臉色都好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