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靈掌有無上的權力,動輒要人生,叫人死,她坐在這個位置上,注定牽一發而動全。因而,這幾百年間,各種亂七八糟的反噬,因循環,陰暗情緒如跗骨之蛆,纏在那一半的神靈化上。
她徹底腐爛了。
神靈腐爛是什么情形,誰也沒想象,時隔數萬年,盾山甲憶起當時的情形,語氣依舊唏噓“不止是神靈化,還有那些仙門的受益者,數之不盡的老祖們,也都被黑氣纏滿了。”
當時那樣的情形,幾乎所有有本事的人都上了,那場神靈與腐爛神靈化之間峙的大戰,叫生靈涂炭,尸骸遍野。
天下蒼生蒙難,數百年的勵精圖治毀于一旦。
最后,無數人聯合神靈,以第一宗門為陣心,設置了個足以撼動天地的陣,代價是付出他們的性命。
而神靈以為鎖,將自己腐爛的化與昔日的恩師友牢牢捆鎖,徹底鎮壓下去,形了一口會沸騰的潭。
與此同時,這些人的后輩也被人從天涯海角找出來,召集在了一起。從今以后,他們能守著深潭生活,若遇深潭沸騰,就以自骨血為引,加固封印。
而界也被神靈劃分了部分,一則山海界,住著數之不盡的鎮潭者的家眷,一旦深潭反撲,他們是第一層屏障;二則四八仙門,那是尚有余力的新生力量,有朝一日,他們也會長起來,這是第二道屏障;則凡界,他們是界真正的根基,是蕓蕓眾生。
說到這里,蘇韞玉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斂眸,恍然低聲道“所以,山海界其實就是昔日的第一宗門,深潭里壓著的,也并不是由界而起的祟氣,而是爛掉的神靈。”
“這世間不會同時存在兩個神靈。”盾山甲“新的神靈誕生,就代表舊的神靈已經完全消亡,可消亡后,神力卻在。”
“就如同我。”怕蘇韞玉理解不了,指了指自己“我早死了,力量卻還存在。”
盾山甲接著說“第一任神靈以這樣的式隕落,界很長一段時間都處于混亂一片,秩序全無的狀態中。這個時候,界出現了兩件神物,一是監察之力,二是天青畫。”
監察之力不是神靈,可不懂什么人情世故,心慈手軟,別人不管,幾乎是強逮著當時勉強能撐起一點臺面的幾個領頭人起來重整局面,迫在他們脊梁骨上壓著他們做事。
等世間情況稍微一點,就撒手不管了。
許多人都在議論,監察之力并
不是來監察他們的,而是用來監察神靈的。
蘇韞玉將這幾段琢磨完,沉聲問“天青畫呢不也是神物怎么沒有動作”
盾山甲也不知道。
最為兵荒馬亂的那段時日,天青畫也沒蹦出來過,在界內漫無目的游蕩,也不惹事,最終給自己選了祭司殿當圣物,閉眼一睡,就是不知道多個年頭。
存在感低到驚人。
聽了這么一個故事,有很多事再細細想,就和連上了經絡一樣,漸漸通暢起來。
蘇韞玉低眸沉思“這就是江承函作為神靈,卻完全泯滅情緒的原因嗎。”
盾山甲“也許界冥冥之中,也是吃一塹,長一智。神靈的能力普通人來說太過可怕,他應該一心為蒼生,不被任何俗世私情束縛,不動搖,不徇私,不該有弱點。”
可不知道哪里出了錯。
竟叫江承函遇見楚明姣。
蘇韞玉在原地消化了會,見盾山甲說完了,開始專心曬太陽,收拾了下情緒,向祖物道謝之后準備起告辭,卻見突然扭頭看過來,以一種難得嚴肅口吻道“你們準備做這件事,就意味著將生死都置之度外了。她是你的命定姻緣,代表著她與現在的道侶并不合適,你未必不能說服她,與你系上同心鎖。”
“緣分一事,懸之又懸,我與你兄長無緣,與蘇家其他弟子也無緣。”
道“你考慮一下,時間不多了。”
這其實是一舉兩得的事,他們獲得了助力,而,也不用在一日復一日的昏沉中不得解脫,任憑長到沒有盡頭的時間消磨掉所有銳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