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鳳珣朝侍衛長擺了下手,那邊點點頭退到了身一旁,他起身走到謝懷寧面前“他的話有幾分可信”
“十之八九。”謝懷寧道,“早些時候衙役給他喂的藥里被臣多加了一味幻草,分量對于普通人來說不至于迷惑神智,但對于本就虛弱的病人倒有頗有幾分陳情自白的功效。”
幻草俗名百日癲,用其制成的藥劑連續服用百日可叫人失去神志。
晏鳳珣上下掃視一眼謝懷寧,不得其解“你從哪里找來的禁藥”
謝懷寧倒沒想隱瞞,理所當然地道“在城東義莊時,臣看見莊外的墻角里正巧長了幾株,便就順手摘了一些。”
晏鳳珣回憶起幾日前,謝懷寧的確是在幾人準備回莊園的路上掉隊了片刻,也不知是該敬佩他未雨綢繆還是警惕他的思路縝密“那時候你就想到了今日”
謝懷寧頓了頓,抬眸看著他的表情里摻了點一瞬即逝的狡黠“不,只是醫者本能,有備無患。”
晏鳳珣被他那難得見到的活潑神情晃了下眼,隨即眉睫半垂收回視線,下意識冷硬回道“旁門左道。”
謝懷寧眨了下眼,似乎意識到越界,瞬間將先前的神色收斂了,低頭應聲“臣知罪。”
晏鳳珣本意并不是想斥責,只是不知怎么話一出口就變了意味。抬眼看著對方突然又端起來的恭敬面容,他皺了皺眉,心底不知怎么反而生出了一絲不快。
轉身走回到桌旁坐下,他沉默了須臾又開口道“不過若是正道行不通,偶爾另辟蹊徑亦有奇效。謝吏目想法跳脫,手段不拘一格,遇到困境時也不失為一種新的破局之法。”
這聽起來倒像是寬慰他了。
謝懷寧略有些驚訝地抬頭望了他一眼。只是對方側身對著他,昏黃的燈光將人分割成半明半暗,叫他這個角度一時看不清對方的表情。
無論是從前在南夷時聽得的傳聞,還是在九皇子晏行舟的口中,這位大夏太子在他的印象里都是個冷硬而又自負傲慢的形象,謝懷寧一直以為這應當是個肉身腐爛了也能屹立不倒的硬骨頭,沒想到竟也還會服軟么
謝懷寧覺得新奇,又看了他半晌才回到正題“今日龍虎寨的人敢將陳守易當做案犯送來,應該是并不清楚他的底細。他們現在人在何處”
晏鳳珣往身后瞥了眼,一直守在不遠處的侍衛長立刻上前抱拳說道“回太子殿下,六名案犯半個時辰前俱已招供,縣令王陽也已被單獨關押。
除大當家未參與當日劫車殺人一事外,其余五人中,三當家孫虎為主謀,剩下四人皆為共犯。目前六人皆在重刑犯牢房中,等著押送至京中秋后問斬。”
“去牢房。”晏鳳珣起身,側頭看著謝懷寧,“謝吏目也一同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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