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原。”蔡雪菲淡淡地說道:“在我剛認識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很與眾不同,這不是在恭維你。抗戰爆發,你奔波于前線,殺敵立威,名震上海。我只恨自己是一介女流之輩,不能和我一起抗敵。
眼下雖然偶有挫折,可我總是相信,這最后的勝利,一定是屬于我們的。你將來回到上海,只有你的一句話,一個電話,雪菲決然義不容辭,也算是我這個小女子,為抗戰做的一些貢獻吧。”
孟紹原和蔡雪菲兩人之間,關系有些微妙。
看起來他們說話客客氣氣的,但實際上,卻好像是熟的不能再熟的老朋友了,無論哪一個人對對方提出什么樣的要求,那都是再正常不過的。
孟紹原笑了一下:“各位,在我不在上海的這段時間里,許成波許經理,將負責商業上的一切事物,他是我在上海商業的全權代表。”
許成波站了起來,用流利的英語說道:“諸位,之前我和弗里蒙特先生之間已經有了很愉快的合作。中日之間打仗,但這并不妨礙到我們做生意賺錢。上海花花世界,遍地黃金,日本人沒來,我們賺錢,日本人來了,我們一樣賺錢。
日本人在上海,一樣要吃喝拉撒,在我看來,他們和普通人沒有什么區別。我們甚至可以把買賣做到日本人的軍營里,我不太清楚日本人的規矩,可是我想就算當兵,每個月也都要發薪水吧?讓他們在發軍餉的當天,就把錢留在上海!”
喬伊第一個帶頭鼓掌。
孟紹原苦笑。
當初自己在用許成波的時候,他就和自己說過,這人唯一的底線就是不當漢奸,其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
他的這些話要是傳了出去,沒準真被人給當成了漢奸了。
算了,對付日本人,也許正是這樣的人最合適。
其實在許成波看來,他不會打仗,不會做情報工作,把日本人口袋里的錢挖空,那就是自己對于抗戰最大的幫助了。
原則?什么原則?
只是自己時時刻刻知道自己是個中國人,那就是最大的原則了。
“查克先生,凱拉女士。”孟紹原隨即說道:“真誠感謝你們這段時候,給予中國的幫助。我們的很多傷員,正是在你們的救治下,才得以挽回了生命。這杯酒,我敬你們。”
“不,孟,我不能接受你的這杯酒。”查克醫生卻如此說道:“我很慚愧,我的能力太有限了。我幫助了太少太少的中國人,我眼睜睜的看著許多中國人,死在手術臺上,但我卻無能為力。
戰爭還沒有結束,還在上海繼續進行,但是我們的領事館的總領事,已經和我進行了一次談話,他向我強烈建議,不要再參與到戰爭中,不要再去幫助那些中國人,因為這會引起日本方面的強烈不滿和抗議。我屈服了,而這也是我身為醫院騎士團醫院的恥辱。”
醫院騎士團的職責,就是在有災難發生的地方,盡到自己的能力來幫助受害者。
他們不受任何人的指揮,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脅,他們只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
可是現在時代不一樣了。
當總領事接見他的時候,查克醫生還是進行了抗爭,但是,總領事卻以國家利益說服了醫生。
他屈服了。
他不知道以后應該怎么面對自己的那些同事。
“這不是恥辱,查克醫生。”孟紹原淡淡地說道:“這不是屬于你們的戰爭,你們完全可以袖手旁觀。你們來了,盡到你們的努力給予了我們幫助,我們不會忘記,而會永遠牢記。等到抗戰勝利的那一天,你們所有人為中國做過的事情,都會被銘記在中國的歷史上。”
查克醫生和凱拉女士微微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