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本小次郎現在很清楚,說假話無法瞞過孟紹原,所以他干脆說真話,然而卻很有可能在用真話掩蓋某種謊言。
他的確想向孟紹原請教,這是真的。但是別的目的有沒有?
孟紹原只當做沒有看到:“也許吧。不管怎么說,川本先生,這次我還是要謝謝你的,中國有句老話,叫山不轉水轉,將來如果有一天你落到我的手里,或許我可以考慮放你一次。”
聽起來,這話非常傲慢,然而在川本小次郎的耳朵里,卻并不覺得刺耳。
“那么,孟先生,我就先告辭了。”
……
十二個被俘特工,一字排開,很多人身上都帶著傷。
這也是很正常的。
孟紹原目光從這些人身上一一掃過,忽然說道:“黃河遠上白云間。”
這個時候,他居然念起了詩。
一個聲音卻偏偏應和了他:“一片冰心在玉壺。”
風馬牛不相及。
一首是王之渙的詩,一首是王昌齡的詩。
孟紹原的目光卻迅速落到了那個人的身上。
四十來歲,頭發蓬亂,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膚上全是傷痕。
“其他人全部帶走,嚴加審訊。”孟紹原叫過了許諸,低聲吩咐了一下。
只有這個中年人留了下來。
等到那些被俘特工全部離開,孟紹原一個敬禮:“軍統上海潛伏區特別行動處主任孟紹原。”
中年人回了一個禮:“軍統電訊處偵查臺主任范樟中。”
“好險啊……”
孟紹原的嘴里冒出了這句話。
“好險啊……”
范樟中也喃喃地說道。
好險啊!
……
三天前。
“孟主任,戴處長急電。”
“念。”
“我偵查臺主任范樟中,擬調任籌備中重慶總臺臺長,于上海轉道期間失蹤。根據內線回報,范樟中已落入日寇風源株式會社,其化名樊毅寶,日寇尚不知道其真實身份,務必盡全力營救!”
“什么?偵查臺主任被抓了?”
孟紹原當時一聽就驚了。
其他人被抓也就算了,可一個電訊處的主任被抓,還是即將調往重慶擔任重慶總臺的人?
我意味著日本人一旦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并且迫使他叛變的話,軍統電報在日本人面前將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并且,會因此牽扯出一大批的潛伏特工的。
這份電報剛剛念完,新的電報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