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孟紹原一臉無辜：“什么什么名堂啊？我今天忙了一上午了啊。”
“孟紹原，別和我玩那些花活。”程義明冷笑一聲：“陳榮陽奉命潛伏，大上海知道的人只有你和我，他受傷之后根本無法和外界接觸，他怎么會冒險用日本人的電臺向我發報？你說，這不是你搞的鬼，又是誰？”
說完，搖了搖頭：“我剛接到那份電報，還差點就相信了，可是越想越不對，這事情太反常態了。用日本人的5號電臺發報？整個上海潛伏特工，除了你孟主任沒能能做到這點。”
“程書記，您這可是抬舉我了。”孟紹原笑著坐了下來，隨即面色一正：“劉桂堂，就是那個反正了又投降日本人的打土匪劉黑七，他的特使真的到了上海，真的在和閻長官的全權特使接觸，沒別的，又想玩反正抗日這一套。”
程義明皺起了眉頭：“那又關我們什么事？接不接受他投降，那是閻長官要考慮的，你瞎操什么心啊？”
“程書記，做咱們這行的，不能不操心啊。”孟紹原掏出煙，發了一根：“我想，借著這個機會，干掉劉桂堂！”
“什么？干掉劉桂堂？”
程義明一驚：“你可別亂來啊，劉桂堂手里有上萬武裝，要是一個弄巧成拙，恐怕閻長官不會放過我們的。”
“所以這事非你配合不可。”孟紹原刻意壓低了聲音：“我知道，冒充‘青城’給你發電，肯定瞞不過你，你遲早要找到我這里。程書記，劉桂堂為害魯南久矣，殺人放火，強搶民女，什么壞事沒做過？山東人把他給恨透了，一個個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他先是接受整編，國民政府給了他一個師長做，對他夠可以的了，可他又被日本人策反，反過來繼續殘害中國百姓。部隊被擊潰了，跑到天津，現在重新出山，嘯聚大批土匪，和日本人再度發生矛盾，還想利用反正抗日這一套？他早晚還得再反！”
程義明微微點頭：“劉桂堂這樣的人，反了降，降了再反，的確一點都不可信。”
“所以，干脆把他干了，一了百了。”孟紹原殺氣騰騰：“再說了，要是這次放了他，等他下次再反了，他派人來過上海，你我恐怕都有失職的罪名。不如把證據做實了，給他來個栽贓誣陷，證據往上面一送，剩下的就是閻長官的事了。”
如果這個計劃真的可行，那么閻錫山必殺劉桂堂。
這條計策夠毒辣的。
孟紹原繼續說道：“還有，你派陳榮陽進行潛伏，到現在他一份情報都沒有送出來，程書記臉上恐怕也不好看。**批特工，就他一個成功潛伏，可是情報在哪里？潛伏意義何在？”
“你的意思是，這份重要情報是陳榮陽送出來的？”程義明很快便明白了。
“沒錯，陳榮陽送出來的。”孟紹原點頭說道：“劉桂堂勾結日本人，想要利用假投降，戰場倒戈，這可是一份天大的情報啊。”
程義明盯著他問道：“孟紹原，我不是不信任你，可你為什么要和我合作？這樣立功的機會，周區長和你的關系更近啊，你不和他一起把這事辦了？”
“原因有三點。”孟紹原不暇思索脫口而出：“第一，陳榮陽是你的潛伏特工，由他傳遞出來更加可信。
陳榮陽是我的同學，我還親手打傷了他，雖然是故意這么做的，但我心里一直有愧，這件大功就讓給他吧。”
說到這里，孟紹原沉默了下：“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和周區長關系雖然不錯，但他仗著和戴先生的關系，飛揚跋扈，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你我都知道，周區長曾經幫過戴先生一個大忙，他一直引以為傲，所以現在戴先生也都有些指揮不動他了。”
程義明默不作聲。
孟紹原說的，全是真的。
周偉龍這個人極為自負，他老家照壁騰龍圖案上曾撰寫這樣一副對聯：“豈是池中物，能興天上云。”
尤其是他擔任上海潛伏區區長后，大權在握，獨斷專行，戴先生幾次想給他調派助手來，都被他以各種各樣的借口拒絕了。
再想想，戴先生把孟紹原安排為特別辦公署主任，獨立于上海潛伏區之外，只怕也是為了抑制周偉龍吧？
“孟紹原，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這次我都和你合作。”程義明深深的吸了一口煙：“只是希望你能把證據做扎實了，千萬不要出現疏漏。”
“你放心，程書記，我辦事不會出漏子的。”
“你呀，膽子就是大啊。”
程義明掐滅香煙站了起來：“小心點，不然早晚出事。”
“哎，我記得了，您這就走啊，不吃飯？”
“滾！”
程義明笑罵一聲：“這才什么點啊。”
“您慢走，你這怎么還把我罵上了呢，改天空下來我請您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