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用別人回答,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個人的身上,絲毫看不出一點驕狂,他謙虛好學,不恥下問,以敵人為自己的老師,比如你,孟紹原,他一直都在學習你。而且他刻苦,他常說如果天分不如別人,那么,只有用勤奮來彌補,但問題是他的天分其實很高。
一個人如果能夠埋首在一萬多份卷宗里找到線索,無論這個人是敵是友,都絕對是值得尊重的。廖宇亭的部下,費耀謙死的那天,他對費耀謙表達出了足夠的尊重,甚至還收攏了他的遺骸,專門為他立了一座墳,由羽原光一親自祭奠。”
“了不起,了不起。”孟紹原連說了兩聲“了不起”:“殘暴,會讓人感到畏懼,可不能徹底征服敵人。羽原光一這樣的,他做的這些事情,會收買很多人心的。這家伙,很多方面真的比我強,你讓我看一萬多分文件,我保證我會發瘋的。”
“所以,沒有辦法營救廖宇亭。”苗成方有些無奈:“廖宇亭是由羽原光一親自看守的,任何人沒有他的命令不得接近。從里到外,他一共設立了五道崗哨,而且他每天都會定時檢查,我想了很久實在想不到有什么辦法。孟紹原,日本人稱你是地表最強特工,無所不能,你有沒有什么好的辦法,能夠把廖宇亭神奇的救出來?”
“老苗,你真的當我無所不能?”孟紹原哭笑不得:“別說是救人,就算我才出現,立刻就被和廖宇亭一樣被捕的。交換呢?有沒有辦法交換人質?”
“沒有。”苗成方不暇思索脫口而出:“羽原光一也想到了這一點,他擔心承受到壓力,所以特別請示了板內康英。板內康英的回答是,哪怕他本人被軍統抓了,也都不許交換!”
這個板內康英,也是個狠角色啊?
“算了,各自有命。”谷繁原道嘆息一聲:“日本人暫時還不會殺了廖宇亭,無非就是讓他吃點苦頭而已,希望他能夠挺過去吧。”
“還有一件事,谷繁先生。”孟紹原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最近,我將護送一批人離開上海,現在對我們威脅最大的,就是日本海軍。”
“什么樣的人?”
“這我暫時沒有辦法說。”
谷繁原道看著居然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還有一點嘉許的意思在里面:“不能說,這也是你們軍統的家法吧?好吧,一旦確定了具體撤離的時間,告訴我,我會把那段時候日本海軍的動向告訴你的,怎么聯系,咱們一會商量一下。”
“謝謝。”孟紹原道了一聲謝:“谷繁先生,我們是第一次開誠布公的見面,老實話,你現在沒有任何身份,即便有一天你死了,也沒人知道你為這個國家做過一些什么,但老苗知道,我也知道,我保證,只要我能活到抗戰結束,我一定會讓每個人知道的。”
“不必了。”谷繁原道微微搖頭:“如果我也能活到那一天,我希望安靜的離開,我不要讓人知道我曾經做過一些什么。因為任務一旦結束,我和死人也沒有什么分別了。”
行尸走肉?
是的,行尸走肉。
現在谷繁原道還活著,還在繼續他的工作,可是他的精神早就已經麻木了,當任務結束的那一天,也許,就是他崩潰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