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匕首捅進了他的腰眼。
他的同伴的境遇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佐伯祥直飛身沖上,一拳打倒了一個保姆,拉著范家彭朝前飛沖。
負責保護他的那兩個特務,都死了。
一個被賣水果的捅死了。
另一個,被客人和看熱鬧的人活活的砸死了。
佐伯祥直帶著驚恐失措的范家彭剛跑了幾步,一只鞋箱朝著他們飛來,準確的砸在了佐伯祥直的身上。
緊接著,修鞋的老頭拿著改錐,擦鞋的孩子掏出一把榔頭,等客人的黃包車夫舉著一把尖刀就沖了上來。
改錐捅、榔頭砸、尖刀刺。
一瞬間,方才還風平浪靜的這里,就變成了一個屠宰場!
……
高凡義看得呆若木雞。
從頭到尾沒人下達命令,除了慘呼,完全就是靜默的。
靜默的殺人。
殺手沒有大呼小叫。
每個人都明確自己的責任。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
全部如此。
“哪有那么多用槍的時候。”
孟紹原放下了望遠鏡:“這么近的距離,這么混亂的場面,神槍手也發揮不出來。”
“報告。”
許諸走了過來:“目標六人,全部解決。不過,譚阿秀重傷,恐怕不行了。”
“怎么回事?”孟紹原皺了一下眉頭。
“她被佐伯祥直打倒,之前被刺倒的特務沒死,搶過她手里的刀反過來在她胸口捅了一刀。”
“清理現場,高兄,跟我看看去吧。”
……
方才的那些殺手們,迅速開始搬動尸體,清理現場。
那個叫譚阿秀的,胸口被深深扎了一刀,看樣子已經不行了。
孟紹原朝許諸點了點頭。
許諸上前,蹲下,低聲說道:“對不起。”
譚阿秀吃力的朝他點了點頭。
許諸握住刀柄,一用力,把刀從她胸口拔出。
她,死了。
“為什么不試著救一下?為什么?”
高凡義呆呆的問道。
“沒救了。”孟紹原冷漠地說道:“你我都知道她沒救了。他們都是小特務,微不足道的小特務,上海每天都會死上幾個小特務,誰會在乎小特務的生死?”
高凡義聽出了他話里的諷刺。那股濃濃的嘲諷,孟紹原絲毫都不想隱瞞。
他真想讓上面的人來看看,這些在大人物眼里微不足道的小特務,每天都在經歷著什么啊。
“我們是干掉了六個。”孟紹原的聲音低沉:“但我們準備了那么久,調動了如此多的人手,天時地利人和我們全部占全了,可還是死了一個自己人。高兄,上面決定干掉誰,我們沒條件反駁他們,我們只能奉命行事,弟兄們都是拿命在拼啊。”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高凡義喃喃說道:“殺死一個叛徒都如此艱難,要想干掉柳川康純,你準備付出多少犧牲?”
“我不知道,我沒算過,我也不敢算,一算,我心就會疼,疼得要命。可我們疼,上面的人不會心疼。”
孟紹原出神地說道:“培養一個合格的特工,需要付出大量的人力物力,可我們的時間不夠啊,那些只經過短暫培訓的,也被扔到了戰場上。在這里,就在這里,我們是拿命在填這個無底洞啊。到了抗戰勝利那一天,誰還會記得我們這些狗屁不是的小特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