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了解到患者今年79歲,姓鐘,蜀江大學物理學院退休的老教授,兒女都在國外工作,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只有伉儷情深數十載的妻子。
孫沁和將病歷本遞給林也“林主任,這是鐘教授的病歷。”
下肢動脈閉塞,肌肉壞死,前段時間在人民醫院做了血管開通手術。
孫沁和幫她總結“血管開通手術沒起到多大作用,肌肉還是大量壞死,現在是腎衰竭,凝血功能衰竭,呼吸衰竭的休克狀態。”
“醫生,還能治嗎人民醫院的白主任建議把老鐘送來你們醫院,說是最后的希望。”女家屬姓鄭,和鐘教授相識54年,結婚52年,也是蜀江大學的退休教授。
林也蹙著眉頭思索,唐非晚同樣面色凝重,移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掀開蓋在鐘教授身上的被子,先查體。
“我們先試著做crrt吧。”林也迅速做決定,其實唐非晚心里也是這么想,只是還未說出口。
通過crrt血漿置換,清除鐘教授壞死的物質炎癥因子,林也希望抓住一線生機。
給鐘教授用上連續的腎臟替代治療crrt,交接完工作,已過晚上八點。唐非晚按下電腦關機鍵,抬頭,林也如沐春風般的笑容正巧撞進她的眼睛。
這還是十幾個小時里,唐非晚第一次見林也開懷地笑,一如數年前,她對著自己笑時,會讓人宛若化成一葉小小的扁舟,在清澈見底的碧綠湖水中被一圈又一圈波紋溫柔地推著劃行。
唐非晚回憶著過往,眼角眉梢情不自禁地染上了笑,直到聽見林也的下一句話,笑容瞬間凝固。
“媽媽馬上就回來,你先乖乖地洗漱。”
媽媽她是在和自己孩子打電話她結婚了什么時候丈夫是誰怎么沒有聽誰說起難以置信,疑惑和不解充斥腦中,打得她措手不及。以致于林也離開前,打了聲招呼,她也沒有回應。
此時的唐非晚呆坐在原地,腦子嗡嗡響,心亂如麻。半晌,她無聲地笑了笑,嘲笑自己高估了兩人的關系,嘲笑自己為什么覺得對方不會結婚,不會組建新的家庭,嘲笑自己當時失去的時候沒有及時挽回,反倒這會兒佯裝難受,假裝深情。
可是確實很難受,唐非晚捂著胸口,盡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唐醫生,還沒回家啊”值班醫生路過辦公室,瞧著她扒在桌上,好心問。
唐非晚深吸了一口氣,應道“正準備回。”
職業原因,值班醫生多嘴問一句“身體沒有不適吧”
“沒有,謝謝。”唐非晚直起了身,她待值班醫生走遠,才彎腰打開右下方的柜子,取出頭盔和背包。
回家。
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夜色蔓延,醫院停車場負二樓,林也坐上車,剛點火,副駕駛的車門就被拉開,一個瘦高的人影閃了進來,坐在她身側。
那人說“載我一程,今天沒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