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張大人眼皮狠狠一跳,再度看向那位卓然而立,今日似乎格外與他過不去的衛三公子。
“我母親不喜喧鬧,我父親罪臣一個,沒有資格享參拜祭饗,請將他們靈位請回。”
對方用清冷平和語調說著驚天裂地之言。
觀禮賓客俱是一愣。
張大人眼睛也微微睜大,看怪物一般看著衛瑾瑜。
想,此子真是瘋了。
“大人,這”
“快收了”
張大人心跳如鼓,用力揩了揩額上冷汗。
衛氏勢大,就算當年那樁案子人盡皆知,鬧得那般轟轟烈烈,誰又敢當眾說衛氏三郎是罪臣。
可這衛氏嫡孫,竟然如此沒有顧忌,當眾說出。
百行孝為先,圣人尚不能奪情,原本這事兒可大可小,這么一定性,就是公然讓罪臣牌位登堂入室,傳出去,他腦袋上這頂烏紗帽還能戴
禮部的雜役們自然也不傻,曉得事情往這個方向發展的嚴重性,不敢磨蹭,迅速把堂上牌位請了下去。
謝瑯全程冷意旁觀,見狀,眼底玩味更濃。
婚儀重歸熱鬧氣氛。
之后便是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謝瑯還要待客,自然要留在前院,衛瑾瑜則由禮官引著往新房。
新房位于寬闊的東跨院,雖是現布置的,該有的裝飾都有,床帳和被褥俱是嶄新的顏色。衛瑾瑜坐定后,由太后自宮里指派過來的兩位嬤嬤方道“前頭賓客很多,且有得等,公子可要吃些宵夜”
衛瑾瑜搖頭。
他沒有胃口。
他只關心謝瑯何時離開。
兩位老嬤嬤沒有強求,畢竟新婚之夜,心情緊張,吃不下東西是正常事。
“公子。”
待二人退下,明棠悄無聲息進來,道“方才屬下經過后院,看到幾名定淵王府的親兵正在喂馬,真是奇怪,定淵王世子成婚,他們不去喝喜酒么”
衛瑾瑜想,當然不必去。
因過了今夜子時之后,他們就要一路跟著謝瑯,逃出上京。
但這話,衛瑾瑜自然無法同明棠說。
便道“許是有其他任務,這是他們謝府內部的事,莫要多嘴。”
明棠應是。
左右今夜謝瑯是不會回來的,衛瑾瑜心情很放松,便自行揭了蓋頭,坐在案旁,撐額小憩,迷迷糊糊,倒真伏在案上睡著了。
等再醒來,前面已經聽不到任何喧囂聲,顯然,喜宴已經結束,賓客多半也都離場了。
看看時辰,剛好子時。
手臂被壓得有些麻,衛瑾瑜坐起來,看案上紅燭已燒了大半,正要叫明棠進來,廊下忽傳來一陣雜亂腳步聲,似有很多人朝喜房這邊涌來。
繼而是嬤嬤們歡悅的聲音“世子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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