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瑾瑜并不確定,謝瑯是恰巧路過,還是其他什么,總之,應當不會是特意過來尋他的,只是他們名義上的夫妻關系,實在容易讓人產生誤解。
衛瑾瑜視線落在那只食盒上,有些懷疑,謝瑯是給那位心上人蘇文卿準備的,只因不幸路過此處,才被眾人誤解為是過來找他。
偏這時副監正還十分熱情活躍氣氛“呵呵,殿帥是來給三公子送飯吧。”
眾目睽睽下,謝瑯直接把食盒遞了過來。
“拿著。”
衛瑾瑜一言難盡望著那國子監特制、印著金絲牡丹紋樣的食盒。
沒接,道“我吃過了”
話沒說完,謝瑯便直
接把食盒整個塞到了他手里,轉身走了。
衛瑾瑜皺眉,且莫名其妙。
見人已經走遠,駐立片刻,只能抱著食盒回了書閣里。
他對謝瑯給蘇文卿準備的飯并無興趣。
然而食盒里的飯食的確挺香。
放久了,恐怕就要涼了。
本著不浪費糧食的思想,衛瑾瑜終是起身,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便到隔壁供學子休息的茶室,跪坐至蒲席上,打開了食盒。垂下眼略略一掃,不禁感嘆,不愧是給心上人準備的飯食,有魚有蝦有菜有粥,還有蒸蛋一碗,花樣繁多,種類齊全,皆是極好的滋養之物。
想到謝瑯此刻應當挺不爽。
衛瑾瑜忽然覺得,這頓飯似乎也沒那么難以下咽。
便心安理得獎勵了自己一頓熱乎乎的飯食。
中午飽食一頓,晚膳衛瑾瑜依舊簡單吃了兩塊糕點,便坐進藏書閣內看書。
臨近亥時,一名魏姓的副監正突然過來,面容甚和煦同衛瑾瑜道“顧閣老特意開恩,習書太晚,不便回家的學子,可以到他的值房過夜,公子若有需要,待會兒可到授業堂的值房去找劉掌事,他會帶你過去。”
“公子,今夜要留宿么”
顧閣老,便是掌督查院的內閣次輔,顧凌洲。
上一世蘇文卿的老師。
上一世,謝瑯率領二十萬大軍圍困上京,城門守將皆逃的情況下,眼疾嚴重、已經致仕的顧凌洲快馬加鞭從江左趕回,率領門下十三弟子死守上京城門,最終殉城而亡。
連謝瑯一個冷血無情的暴君,都感其忠烈,封其為忠烈侯。
顧凌洲極看重蘇文卿這個弟子,謝瑯圍城時,蘇文卿還曾奉命去勸降昔日恩師,但兩人不知起了什么沖突,顧凌洲拒不受降,還當眾宣布與蘇文卿斷絕師徒關系。顧凌洲戰死后,蘇文卿哀痛欲絕,親奉恩師靈位于府中,日日祭拜,連上朝時亦是素衣縞服。
蘇文卿對恩師的感情,感動了不少文人士子。
許多名士都撰寫文章,傳頌這段令人唏噓萬千的師徒情誼。
“公子”
見衛瑾瑜久不開口,副監正以為對方沒有留宿意愿。
也是,值房雖方便,條件畢竟艱苦,對方畢竟是金尊玉貴的衛氏嫡孫。
正要考慮說個轉圜話收場,就見那少年郎抬頭,溫然一笑,道“閣老施恩,學生感激不盡,就怕占用值房,給閣老添麻煩。”
副監正一擺手。
“這不必擔心。”
“一則,閣老很少在監中留宿,值房里也沒什么貴重物品,二則,學生們勤勉上進,閣老也高興。”
衛瑾瑜的確希望可以有一個能自由讀書的空間,左右他孑然一身,無牽無掛,問了副監正能否將藏書閣的書帶去值房讀,得到肯定答復后,便收拾好書箱,去找劉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