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懷良直接被押入內廷大獄待處置。
短短一日,從云端墜落地獄,文懷良自清醒后就一直在獄中哭鬧著喊冤,可惜無人理會。
“貴妃娘娘受驚過度,龍胎保不保得住還兩說,文大人,您讓陛下如何見您,又懷揣何等心情見您,不是老奴說,您家那位文公子,也太不成體統,別說一個世家公子,就是大街上沒讀過書的叫花子,也不能做出當眾脫褲子這種事啊。”
“您與其在這里求見陛下,倒不如祈求天神保佑貴妃娘娘腹中龍胎安然無恙吧”
“或者您去求一求裴家也行,貴妃娘娘受此屈辱,是決計不可能就此罷休的。”
文尚跪在太儀殿外,曹德海夾槍帶棒的話,如一道道鞭子抽在他臉上。
見這昔日在他跟前低三下四、阿諛奉承的閹豎竟敢用這種語氣同他說話,文尚怒不可遏,換作平日,早一耳光抽了過去,可眼下文尚只能忍著屈辱道“犬子是被奸人所害,老夫會請陛下查明真相,還犬子清白”
換來一聲嗤笑“清白文懷良當眾猥褻貴妃娘娘,朝中百官有目共睹,文大人,你這意思是說,滿朝文武大臣的眼睛都瞎了,還是說有人逼著那文懷良脫了自己褲子文大人,奴才知道您愛子心切,可這說話做事,也得講究基本事實不是”
“你”
文懷良直氣得眼前發黑,幾欲吐血。
在殿外屈尊跪了整整兩個時辰,文尚也沒能見到天盛帝,因宮里傳出消息,裴貴妃這一胎沒能保住。裴貴妃哀痛欲絕,喊叫著讓文懷良償命。
文尚便知皇帝不會見自己了,定了定神,起身直奔內廷大獄。
守衛顧忌著他身份,到底沒敢阻攔。
文懷良已經叫喊得嗓子都啞了,頹喪坐在牢房里,聽到文尚聲音,立刻激動扒到欄桿上,邊哭邊道“爹,孩兒是冤枉的,您救救孩兒,救救孩兒啊”
文尚書喝令守衛打開牢門,進去后,先一腳將文懷良踹翻在地。
“混賬東西你惹的大禍”
文懷良爬起來,抱著文尚大腿嗚咽大哭,口呼冤枉。
見著平日千嬌萬寵的兒子成了這番模樣,文尚心疼至極,哪里還忍苛責,把人扶起,問“你好好想想,這陣子都與什么人接觸過,何人可能給你下套”
兒子平日雖有些不良嗜好,可再不成器,也不至于大庭廣眾之下干出這種事。
文尚幾乎可以斷定,文懷良是被人算計了。可恨這幕后主使何等歹毒,竟用這種方式生生毀了兒子仕途
文懷良茫然片刻,突然想到什么,咬牙激動道“是他一定是他”
“誰”文尚緊問。
“金公子不,是姓金的一定是他是他誆騙孩兒,孩兒就是喝了他的藥,才會、才會精神亢奮,產生那等幻覺。”
“什么藥”
文懷良囁喏不敢答,文尚已明白了一切,當下氣
怒交加,又是一腳踹過去“糊涂東西,我早說過,不讓你碰那些腌臜物,你竟全當做耳旁風。”
“爹,孩兒知錯,可孩兒是千真萬確被人算計了您快救救孩兒吧”
文懷良仿佛抓到救命稻草。
文尚便問“那人姓甚名誰,家住何處,是誰介紹給你的”
文尚畢竟是文氏家主,禮部尚書,片刻功夫,已冷靜下來。
幕后主使設如此毒計坑害兒子,無非是沖著禮部尚書的位置而已,只要能順藤摸瓜,把此人和其背后的人揪出,兒子冤屈自然能解。
文懷良張口急道“他姓金,叫叫”
剛說幾個字,文懷良就啞巴了。
因直到此刻他才恍然發現,雖然花費重金從對方那里購置了六瓶藥,可他并不知對方姓名籍貫,甚至連對方住在哪里,經營哪家書坊,開著哪間藥鋪都不知曉。
而認識對方的地方,還是賭場那種魚龍混雜、三教九流匯集之地。
皆因對方先用一千兩銀票幫他贖了玉佩,讓他放松了警惕,心生感激,接著又大度免費讓他試用藥物,他才輕而易舉地上了鉤。
文懷良直氣得咬牙捶地
文尚聽了過程,沉怒之后沉痛閉目,一面因為兒子的愚蠢,一面因為對方心思之縝密歹毒。對方顯然籌謀已久,單純天真的兒子,如何能是對方對手。
“你再仔細想想,此人還與何人有牽扯”
文尚再度問。
文懷良苦思片刻,忽又眼睛一亮道“兒子想起來了,他還給工部的兩個侍郎賣過藥兒子就是因為這個緣故,才信了他的鬼話。他還說,他賣給兒子的那幾瓶藥,還是工部的人讓出來的。”
“工部”
文尚若有所思。
“爹”見文尚抬步要走,文懷良嚇得驚慌抱住文尚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