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隙,下面人已經端來了熱酒。
謝瑯將鞭子別到腰間,道“酒就不喝了,趕時間,去哪兒述職”
他徑直大步往內走去。
“就在辦事大堂,小人帶世子過去。”
司吏呵腰在一旁引路,并甚有眼色地吩咐將酒分給侯在外面的京南大營士兵。
謝瑯忽又停下,看了眼那還局促立在衙署門口的武將道“讓他一道進來。”
“是。”
司吏哪敢反駁。
到了正堂廊下,一名主事官員掀簾從內出來,道“入內述職,一律卸刀,請世子先卸刀吧。”
謝瑯這回沒說什么,利落地卸了刀,丟到后面的
李崖手里。
李崖忙抱住。
謝瑯直接掀簾進了大堂。
武將情況特殊,凡武將京察,無論邊將還是京畿內外的武將,由吏部聯合兵部與督查院一道進行。
謝瑯進到堂內,就見大堂里擺著三張長案,中間長案后坐著兩名兵部官員,左邊長案后坐著兩名吏部官員,右邊長案還空著。
大堂正中擺著一張太師椅。
謝瑯環顧一圈,直接撩袍在椅中坐了。
兩名兵部官員臉色都有些不大好看,因按著規矩,述職時,前來述職的武將,因先朝本部兵部官員作揖行禮,再揖左右吏部官員與督查院官員。
可這位世子,竟不行禮,直接大剌剌坐了下去。
兵部官員雖有不虞,也沒有發作,誰讓這位一直是如此囂張張狂的脾氣。
京察武將,要三方官員都到齊才能開始,坐堂的兵部官員問下面主事“督查院的人還沒有過來么”
主事答“已經派人去催了。”
“督查院那邊說,臨近年關,他們院中事務繁忙,已經盡力調配人手,配合咱們這邊了。”
正說著,廊下傳來腳步聲,主事忙道“來了。”
頃刻,厚重的簾子掀開,一道緋色身影走了進來。
看到來人,無論兵部兩名官員還是吏部兩名官員,都露出極為微妙的神色,同時想,督查院怎么把這位給派來了。
這可有點太尷尬了。
還是負責接待人的主事官員率先反應過來,向來人道“衛御史,這邊請。”
謝瑯原本在以手敲擊扶手,聽到這個稱呼,動作倏地一頓。
轉頭,果然見年輕御史容顏清冷若玉,一身緋色廣袖官服,長身玉立,出現在堂中。
衛瑾瑜目不斜視在右側案后坐下,同另外幾人道“楊御史臨時有事,只能下官一人過來,應該沒問題吧”
吏部官員道“督查院有御史在即可,沒有問題。”
審查正式開始。
坐堂的兵部官員率先發問“謝世子,請先向各位堂官自陳一下你的情況吧。”
問完,堂中一片寂靜。
謝瑯眉骨微垂,手指敲著扶手,仿若未聞。
兵部官員不免有些尷尬。
吏部官員看不過去,接著問“謝世子,請你先自陳情況。”
依舊無人應答。
京察期間,這些負責審查的坐堂官走到哪里,都是被奉承著的存在,這還是頭一回有人敢視他們為空氣。
吏部兩名官員驚怒之余,頓時也有些窘迫。
時間一點點流過。
坐在右側案后的衛瑾瑜終于面無表情掀起眼簾,問“謝將軍,按照規定,凡武將述職,都需提前上呈自陳書,你的自陳書何在”
謝瑯終于抬起眉眼,凌厲雙眸灼熱如無數火焰騰燒,回望過去,唇邊漫起一絲笑。
“忘記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