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
衛瑾瑜里想。
只是這是他與謝瑯之間的私密之事,謝瑛何知曉。
衛瑾瑜玲瓏心思,立刻反應過來,那夜大慈恩寺,謝瑯將這對金環戴到他手上時,稱是花重金從寺廟求來,多半是騙他的鬼話。
果,謝瑛目光柔和望著少年臂間,道“這對金環,是家母命人打制,是對同環,由家父帶到上京,原本是送給你與唯慎的新年禮物。”
“后來聽聞你們和離,這環便沒送去,由唯慎自己留了下來。”
“唯慎會輕易把這樣貴重的東西交給旁人,方殿中,我看到衛大人腕上的金環,便知你與唯慎的關系,應當與傳言大同罷”
衛瑾瑜知何回答這個問題。
一則,他和謝瑯的關系從未擺明面上,他們之間的糾葛的確有些復雜。
二則,他跟謝家人熟。
即謝瑛戳破此事,他也無斷定,謝家對謝瑯到底是什態度。
自,他有些意外,這對金環,竟是這樣的來歷,與他素未謀面的定淵王妃,竟會特意給他這個衛氏之人準備禮物。
“大公子有話妨直言。”
衛瑾瑜道。
謝瑛點頭“我時間多,便話與衛大人說了。”
“自入上京,我所聽所聞,皆是舍弟性情恣雎,以致誤入歧途,引兵謀逆,置謝氏名聲于塵泥之言。但我自己的弟弟,我最是了解,唯慎雖性烈火,卻絕非魯莽沖動之人,更會無緣無故作犯上作亂之事,故而,我想知道,唯慎究竟為何謀逆”
“我想,衛大人應該可以告訴我答案。”
謝瑛幾乎是以篤定而懇切的語氣道。
衛瑾瑜反問“果他真有得已而為之的理由,謝家會寬容他”
謝瑛以微微詫異的目光打量少年片刻,坦誠道“我無立刻回答你,但果唯慎真蒙受白之冤,謝家會坐視理。”
衛瑾瑜“果他的冤屈,永遠無洗清,抑或說陛下允許他洗清呢”
謝瑛以愈發詫異和意外的眼神看著衛瑾瑜。
顯是判斷這短短一句話中所蘊含的巨大信息。
衛瑾瑜毫意外謝瑛的反應。
畢竟,謝瑯被逼到今日這一步,可以說與世家無關,與他本人上京期間的性格行事作風也無關,而是因為上一世的謀逆弒君之舉。
皇帝打定意鏟除謝瑯這個上輩子奪了他皇位的亂臣賊子,謝家果忠,永遠可能與謝瑯站到一邊,更可能為謝瑯持公道,即知道謝瑯真的蒙受了冤屈。
君叫臣死,臣得死。
歷朝歷,所有忠臣良將,都逃過這句教條的束縛。
上一世,謝家被誣謀逆,身為威震一方的寒門軍侯,坐擁大淵最精銳的騎兵部隊,謝蘭峰沒有反抗,也沒有辯解,便解甲卸刀,隨錦衣衛赴上京受審。北郡謝氏,是沒有奮力一抗的能力,但因為一個忠字,謝蘭峰選擇了所有忠臣良將都會選的
那條路,以謝氏闔族之血,為那個忠字正名。
衛瑾瑜雖身世家,卻是野草一般野蠻生長。
他受這教條束縛。
他更會讓謝瑯卸刀,解甲,重蹈上一世謝氏的覆轍。
他會讓任何人傷害謝瑯,包括謝家。
他生性涼慣了用最壞的可能去看待一切事情,對世上一切感情都沒有太多期待,包括親情。
殿中靜默,衛瑾瑜平靜站著,與謝瑛對視。
謝瑛于一霎之間,窺見了少年眸中隱藏的某種平靜而瘋狂的力量,也窺見了某種對抗與敵意。
謝瑛幾乎立刻明白了這敵意的來源。
鄭重道“無論有何內情,都請你告知于我,可好”
謝瑛從千秋殿來已是半個時辰之后,面色肉眼可見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