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嵩擰起眉“父親的意思是,雍王被擒一事,另有內情可除了裴北辰,誰還能如此了解雍王在前線的情況呢”
衛憫緩緩握緊太師椅扶手,道“這就要看,誰能從此事中獲利最多了。表面上是裴氏,然而,真的是裴氏么”
“孫兒明白了”
坐在下首,一直努力察言觀色的衛云昊忽然開口“雍王被活捉,最受益的,是西京,是謝瑯那個逆賊”
衛憫投以贊許目光,目中隱有欣慰色。
衛云昊不免露出些許得意之色。
而坐于一旁的衛云縉則低下頭,擱在膝上的手,不由自主攥緊了下。
自衛氏重新起勢,衛憫便改了規矩,每回有重要朝政和議事,都讓衛云縉、衛云昊兩個嫡孫入書房旁聽。明眼人都明白,衛憫作為家主,顯然是要著意栽培兩位嫡孫,好讓衛氏后繼有人。衛云縉身為嫡長孫,原本是府中上下默認的未來繼承人,可自從入書房參與議事以來,衛云昊這個嫡次孫便仗著聰明機靈處處搶他的風頭,在祖父面前表現,令衛云縉憎惡不已。今日亦是如此,雖然已經極力隱忍,衛云縉依舊感到了極大不爽。
衛云昊已經接著道“祖父,這朝中誰和逆賊有勾連,不是顯而易見的事么,那小畜生又素來和雍王走得近,多半就是他在背地里搗鬼使壞。”
“沒錯”
衛嵩滿腔嫉恨和怒火再度被勾起來“孩兒早便說了,那小孽障是個禍害,留著遲早禍害咱們衛氏,當年父親就不該心慈手軟,留他一命,他心中根本不會對父親有絲毫感激,反而會因為那件事記恨父親,記恨衛氏”
衛嵩話音戛然而止。
因發現衛憫素來喜怒不形于色的臉已冷沉如鐵。
“三公子,求求您,救救我們殿下吧。”
公主府的長廊下,一名老內侍雙膝著地跪在那兩扇敞開的窗戶前,一邊懇求一邊磕頭。
“您和殿下關系可是最好的,如今殿下遭逢大難,您可不能坐視不管,任由殿下被那些叛軍磨搓啊。”
老內侍正是雍王心腹之一,自雍王出生起就跟在雍王身邊。
窗戶后,衛瑾瑜一身素色廣袖綢袍,神色冷淡坐著,手里握著柄刻刀,專注刻著一塊木雕。
見衛瑾瑜久不說話,老內侍一咬牙,道“三公子,您和我們殿下,可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殿下若是真出了什么意外,您將來要憑誰扶搖直上呢。”
“大總管可真是高看我了。”
衛瑾瑜終于開口“雍王是落入叛軍之手,連陛下和首輔都沒有法子解救,我能有什么辦法。”
大約沒料到衛瑾瑜態度如此冷淡,老內侍忍不住道“三公子,當日殿下領兵出征,可是您一力主張,如今出了事,您怎么能袖手旁觀呢,您如此聰明,一定能有辦法救殿下出來的”
“袖手旁觀。”
衛瑾瑜咀嚼了下這個詞,道“若我沒記錯,當年,我也曾如此跪在地上,求大總管饒過我,大總管倒是袖手旁觀了。”
那老內侍面色驟然一變,幾乎是露出幾分倉皇之色。
衛瑾瑜輕吹一口氣,吹掉手上沾染的木屑,道“你應該慶幸,你的主子,是落入了叛軍之手,還有些價值,不至于丟了性命。”
“放心吧,他不會有事。”
老內侍背脊發寒,知道說再多也是無用了,甚至已經意識到,眼前這手段高明的三公子,之前和殿下交好,根本不是為殿下籌謀,而是為了今日的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