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韶筠哪還有生氣的余力,她都快死了,常言道,死者為大,本著活一天少一天,不想做的不做,不該吃的不吃,這能是生氣嗎
馮慈念在衛生間外面發了會兒呆,她不知道謝韶筠在衛生間吐血,只以為她是為父母偏心鬧脾氣。
在馮慈念眼底,謝韶筠從小心眼就不大,不待見簡晴,兩個孩子相處并不融洽。
造成一切的原因跟他們教育的方式有關。
謝韶筠不像兩夫妻養出來的孩子,她個性鮮明品行頑劣,永遠同一群不成器的人混在一起。
兩位教授曾經花費巨量的時間仍管教不好她,再加上工作忙,壓力大,七大姑八大姨見面總是說,你們這么優秀怎么生出這樣嗯一個女兒女兒,便把所有埋怨悉數撒在謝韶筠身上。
謝韶筠六歲時,川大發生過一場火災。謝教授被消防員簡隊長救出火海。
取而代之簡隊長因救人殉職,后來謝光旗便把簡晴帶回家跟著謝韶筠一起教養。
原本意圖為報恩,也想讓簡晴跟性格乖張的女兒互相陪伴長大,結果從那天以后,謝韶筠叛逆反而變本加厲。
六歲那年,謝韶筠把五歲的簡晴帶到公園,然后她獨自回來了,那是謝光旗第一次打謝韶筠。
結果挨打后,負氣的謝韶筠離家出走,后面,謝韶筠也丟了。
從此兩個孩子消失了整整一年。
孩子重新找回來后,謝光旗和馮慈念有很長一段時間反省過,只是反省沒有用,骨子里帶來的認知很難接受優秀基因的他們生出來的孩子頑劣平庸,反而是收養的簡晴長成了他們認知以內女兒的樣子。
偏見日積月累,后來謝韶筠長大,日常交流都變得困難。
馮慈念自己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她只當謝韶筠今晚所有氣人的反應,都是因為把簡晴留在家里吃飯。
于是折衷打算干脆讓兩人避免在餐桌上遇見。
馮慈念返回餐廳,堆著笑叫簡晴先吃。
謝光旗粗眉并攏,重重沖樓上哼出聲“慣得。”
不過除了這一句,他沒再發脾氣,彎腰夾了一塊紅燒魚塊丟到簡晴碗里。
在兩位教授的注視下,簡晴一口口將米飯喂入嘴巴里。
她沒有問謝光旗夫妻為什么不動筷,也沒有問明明看起來很生氣的兩位教授,卻不在她面前說謝韶筠任何一句不對。
所有人都認為簡晴輕而易舉取代謝韶筠獲得謝教授夫妻所有的愛,但其實并非如此,寄人籬下的違和感,自己最清楚,她從未被接納過。
就比如現在,她不能說出,自己也想跟著他們一起等謝韶筠從衛生間出來,坐到謝韶筠身邊,然后聽謝韶筠趾高氣揚罵人。
簡晴可以偷摸給她夾菜,然后被謝韶筠一無所覺喂入嘴巴里。
可是那樣的畫面,被夫妻兩人的偏心給毀了。
思索間,連衣裙內骷髏頭項鏈滑下來,簡晴彎腰將之撿起,放在手心看了好幾眼,復雜的笑了笑。
片刻后,碗里米飯見底,簡晴抬頭,像是隨口一問,對馮慈念說“阿姨,我姐六歲那年失憶,后來有記起來什么嗎”
馮慈念說“怎么忽然問起這個。”、“六歲不記事正常,這么多年過去了,那段記憶對她之后的生活沒有什么影響。”
簡晴乖巧地笑了笑“哦,我就問問,擔心姐姐會被這段間接性失憶影響到。”
客廳掛著兩幅當代大家的名畫,謝韶筠從衛生間出來,隨意瞄了一眼,發現謝光旗又敗家了。
墻面最新添置的一幅“葬花吟”畫作,謝韶筠以前從未在家里看過,畫家的署名也很有意思,叫謝好運。
她開玩笑問系統統統,這老奶奶畫風怎么同我腿上的鳶尾花有些像。
系統語氣沉默了三秒,隨后語帶嘲諷嘖一聲怎么看出來她是老奶奶不錯,叫得好。
謝韶筠我叫老了
當然不是,以后親親,盡情這樣稱呼她。系統說雖然她昏迷前才二十四歲。
沒死啊謝韶筠一剎那有些驚訝,入得了謝光旗眼的畫作,竟然是一位昏迷的青年素描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