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不讓你吃糖,不是害怕你吃太多,長蛀牙。高三復讀補習那半年,來來回回帶你去看牙醫的場景里,記不記得,每一次去你眼睛都不敢睜開。自己還是紋身師呢,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害怕看牙醫。”
“現在可以吃了。”池漪修長的指尖眷戀地撫摸著墓碑,隨后準備拿出包里準備好的真知棒。
她翻出三個夾層的包,只拿出一根系著蕾絲,包裝無比高端、與真知棒球狀模樣相似的棒棒糖。
池漪睫毛微微顫了顫,棒棒糖被丟到一邊,她又來來回回地往拎包里尋找著,十分鐘后,連米色闊腿褲的口袋也沒有放過,翻出來去看,依然什么也沒有。
謝韶筠的視野,是看不清池漪長相的。但是能感覺到池漪的手指變得僵硬無比,手心里沁出綿綿密密的濕汗。
筆直端儀的腿彎曲著,冗長反復尋找無果后。謝韶筠聽見池漪很輕地自責聲“上周三,十點,司機把車開到麥隆,我進入超市,購入一百顆真知棒,出來時遇見王秘還有她的兒子壯壯,我想你一定不會介意,把你的糖分給小孩,于是我挑出你最喜歡吃的蘋果味棒棒糖十五顆,剩余的幫你分給他了。”
池漪很用力的抿著唇瓣,喃喃自語“明明帶了的”
她好像無法接受自己這樣的疏忽,重新一遍再次開始翻找,直到王秘下一通催促電話打來。
池漪掐滅電話,沒有再看墓碑了,歸入黑夜里。。
謝韶筠聽見她輕聲說“是我不好總是把一切辦的更壞。”
“難怪你今天叫了簡晴,沒有叫我。”
謝韶筠是在這一刻,聽出池漪平淡語氣里濃濃的一瞬崩潰。
黑夜里,她的雙腿仿佛一下子被抽打變得彎曲,謝韶筠的視角能夠看到她的影子被光線切割成七零八碎的陰影。
不知道為什么,謝韶筠心里有些難受,她不耐煩恐嚇簡晴的那一聲,竟然成為別人情緒崩潰的巨手。
從小到大,謝橙教育謝韶筠,女孩子可以很柔弱,但不能軟弱。
可以驕傲,但不能嬌氣。
勇敢自由無畏是謝家女孩子來到人世間,最先要記住的事情。
無論是謝韶筠,謝傾城,還是謝藏心,謝橙都是這么教育她們的。
她們有權利去做一切令自己開心的事情,假如當下的事情做完叫自己后悔、愧疚了,可以不用去考慮外在因素,只要回頭糾正會令她高興,那就是最好的選擇。
即使池漪情緒崩潰本來與謝韶筠無關,但看見黑夜里被壓彎了腰的端儀女精英,謝韶筠想了想,于黑夜里抬起頭,叫了她的名字“池漪,你好,我是謝韶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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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漪先是表情呆滯,然后低頭茫然四顧的去尋找發聲來源,因為這里已經不是墓地了,沒有墓碑,只有長長的一條盤山公路。
遠處司機將車停擺正,再遠一點的距離里,有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從視野里由遠及近。
“謝韶筠”足足長達十五秒鐘的觀察,池漪抬起了手,她有輕微的近視,視線聚焦到骷髏頭項鏈上,池漪總算喊出了謝韶筠的名字。
謝韶筠應聲,然后沒有后續了。
她喊她,本來是為解釋剛才那一聲“簡晴”不是墓地主人發出來的,而是她這個寄生靈魂的惡作劇。
然而池漪竟然對謝韶筠的存在并不感到意外、好奇,沒有受到驚嚇的模樣,更不是報警或者驚慌失措要去看醫生。
謝韶筠驚訝地想,她可真是個怪人
司機下車,為池漪拉開車門。
如同謝傾城形容的那樣,沒有什么可以令她喪失冷靜,池漪情緒穩定、內心強大、泰然自若的坐上車,回家的這一路,她都沒有說話。
車燈開著,很快池漪視頻通話過來。
頭頂燈光晃人眼,池漪把謝韶筠捧在手心里,用另外一只手柔軟的指腹把骷髏頭的輕輕地的裹著。
燈光暗淡下來,謝韶筠不方便道謝,于是用骷髏頭點了點池漪的手指。
這之后池漪在車里接了通視頻通話。
“勞倫斯,晚上好”
她用一口純正的法語,與對方交流。
謝韶筠能聽懂幾個常用詞匯,但商務洽談枯燥,謝韶筠不愛聽,躲在溫暖干燥的手心,干脆昏昏欲睡,再次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