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池漪能夠很清醒的、不荒唐的冷靜對待它。
池漪想,這應當是自己精神類惡疾在生命最后,往她腦海里投放的最后的掙扎。目的是為阻止她輕生,亦或者加速她滅亡。
飛機落地,失重感消失。
池漪嘴唇蒼白跟醫生打了招呼,她問要不要送醫生回家,醫生拒絕她,并擔憂問,你沒事吧。
池漪說“還好”、“那我先走了”
隨后安排司機到出站口等她。
從始至終沒有跟黑色幻覺的“絕情謝韶筠”說任何話,因為無法開口。
還因為幻覺剛才十分厭惡對她說“池漪,我不應當喜歡你。”
池漪需要花費極大的克制才能按捺住自己,不把精神惡疾幻化出來的絕情“謝韶筠”虛影給驅散。
就在剛才,她甚至急于要跟一個惡疾去辯解,駁斥它,說出“謝韶筠不要不喜歡她”這種無恥的話。
池漪感到腦袋里充斥著,惡劣的、不應當有的、丑陋不堪的不甘心的憤怒。
索性她張嘴時,連空氣都認為她的行為好笑之極。
從最后一次見謝韶筠,離開時,她忽略屋里馬桶沖刷的聲音起,從電梯里她忽略醫生的欲言又止起,從她沉浸在離婚生氣,等待謝韶筠主動認錯時,忽略掉謝韶筠日漸消瘦的身體起。
她便已經喪失為自己爭取喜歡的權利了。
想到這里,氧氣開始像刀片翻滾刮入肺腔,喉嚨里溢出腐肉爛掉的惡臭。
池漪沖入機場衛生間,她把謝韶筠關在隔間的門外面,自己單獨進去,在里面呆了很久都沒有出來,時間過分漫長。
門里只有馬桶沖刷的水流。
謝韶筠望著那一扇緊閉的隔間,等待了很長時間,最后沒有忍住,穿過門飄進去。
她看見池漪跪在馬桶前,唇角干裂地像是一塊皺掉的橘皮,口紅被抹去了,粉色的唇瓣失去顏色,正抖動著,吐出黃色汁水。
褐色的方快地磚上,她兩條筆直纖細的雙腿蜷曲跪在不知道有多臟的地面上,應當吐了很久,因為馬桶里全是黃色的膽汁。
池漪沒有抬頭,頭發挽在腦后,頻繁的低頭,抬頭,凌亂的頭發貼到臉上。
謝韶筠忍不住煩躁地閉了閉眼,心底涌上諸多不合時宜的責備與憤怒。
一方面責備池漪,為什么不能好好活著,明明死前一直反復多次告訴她,好好生活。
甚至于謝韶筠最后提前捐腎整件事,都跟池漪完全沒有關系,她在做出那個決定的時候,早就跟池漪離婚了。
可是池漪反而成為了本需要懺悔的人群里,最倍感消極的人。
另外一方面謝韶筠更想責備自己,因為她產生了一種不應該也不合適有的情緒。
她無法忍受池漪自我貶低。
即使決心不要她了,但池漪在謝韶筠眼底由來優秀耀眼,不是她有多不好,是謝韶筠不能變得跟她一樣更好,不想很好了。
謝韶筠閉了閉眼,她責備的想要把池漪拉起來,可是手穿過了池漪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