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外悶雷仿佛要穿過房屋劈下來,池漪仿佛沒有聽見那些狂風驟雨,刀叉在瓷釉的餐盤中,發出輕微的聲響。
不多時,她吃飽了,一盤鵝肝用了很少的幾筷。
“不好吃嗎”謝韶筠問。
“嗯。”池漪笑著回她,眼睛里其實沒什么笑意,她說阿姨離開時,小火煎火候過了,入口有發澀的苦味。
“幸好你沒有吃。”池漪這樣說,隨后盯著謝韶筠的眼睛,告訴她“我用完了。”
池漪從餐桌繞出來,去了二樓。
書房里談事情比較正式,池漪開門進去。
正中間的墻壁上,掛鐘被取消來了,掛著一副十分兇惡的畫,是謝韶筠前幾年掛在紋身室展覽的那一副鏡子。
“它跟你的書房。
”謝韶筠忍不住問“不太搭。”
“沒有啊,它是最適合的一副了。”池漪好像還挺滿意的,她說家里還有很多謝韶筠的紋身手稿,但多半是騰蛇雄獅,問謝韶筠需要去看看嗎
謝韶筠搖頭,奇怪的看著池漪“我的畫怎么會在你這里。”
“我從別人手里買到的。”
池漪對謝韶筠解釋“你去世后,黃昏工作室沒有找到很好的紋身師坐鎮,工作室客戶流失。達美不愿意將工作室轉讓給別人,所以她把自己名下的房產賣掉了,用來苦苦支撐你們的事業。”
“然而半年后,工作室有一半的紋身師集體出走,達美走投無路,遵從你的遺言,售賣了你的手稿。”
紋身師集體出走,這意味著,工作室當時的處境根本無法保證紋身師的飯碗。
謝韶筠沉默片刻“所以你幫助達美渡過難關”
“沒有。”池漪告訴謝韶筠“達美不可能賣給我任何關于你的東西,我從h國人手上買下來,他們把你的畫拍賣后,量產紋到本土客人身上。”
謝韶筠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
"你花了多少錢"
池漪答“幾千萬。”
忍不住瞪了眼池漪,謝韶筠評價了她敗家行為“不如不買。”
畢竟謝韶筠給人紋身的價格加起來都沒有這個多。
池漪勾動唇瓣,笑了“不是什么大錢,我可以買下很多這樣的畫。”
“你這么講話,仿佛在跟我炫富”
池漪顯然不是這個意思,謝韶筠默默告訴她“紋身室展覽的那些畫不值錢,因為線條粗糙,山水動物植物圖,需要技術特別優秀的紋身師才能發揮作用。你下回別買了,真想用國畫裝飾房間,應當去畫廊里挑選裝裱好、更為精致的藝術畫。”
“沒有白買。”池漪唇角笑容加深,她好像很開心,對謝韶筠解釋,幾千萬花的很值,因為后面擁有這些畫所有權后,起訴了所有抄襲量產的h國紋身師。
“所以賠償金加起來足夠買那些畫。”池漪在氣人這方面從來沒有令謝韶筠失望。
忍不住跟著笑出聲“干得好。”
不知道為什么,笑著笑著,池漪忽然把謝韶筠拿起來,放在手心,池漪唇瓣湊得很近,像是想吻她,謝韶筠的笑容戛然而止。
池漪盯著她的眼睛,叫她“謝韶筠。”
謝韶筠無法扭動骷髏頭,只能斂住笑意,嗯聲。
滂沱的雨勢里,謝韶筠聽見池漪說“我們重新開始。”
這像一擊悶雷重重的砸入謝韶筠心底,她不笑了。
語氣平靜說“池漪,我不知道我說的話。你能不能聽懂。”
池漪動了動嘴皮,好像很想說話。
謝韶筠沒有叫她發言。
“你連“好嗎”這種語氣詞都沒有,會不會太傲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