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廳二樓壓根不是喝酒的地方,是睡覺的會所。
從策展人嘴里證實的事情,表明池漪告訴謝傾城的猜測是真的。
謝韶筠嗤了聲,對琴晚說“下周一,辦公室,我有事找你談。”
掛斷電話,謝韶筠靠在灰紅色的柱子上,沒有離開。
她想到不久前,靠在這根柱子上,跟謝傾城那通電話末尾,說要回頭找東西。
東西沒有找到。
謝韶筠要離開了。
有那么一刻,謝韶筠直觀面對了自己的難過。
難過于兜兜轉轉,回頭對上池漪的這一剎那,她很想跟她說話。
不想站在傘內傘外的平行線上,彼此對望,或者是在廁所里,隔著一道薄薄的木片,聽彼此的呼吸聲。
那些避而不見的場景里,謝韶筠感到別扭、煎熬、以及很多的煩躁。
但這明明就是謝韶筠想要的結果
謝韶筠沒有很開心,也不能輕松。
所以她回頭找,不知道找什么,想要什么東西,就是想找一找。
從一樓到二樓觀展廳,總計三百八十九步,謝韶筠提起勇氣,花了很長時間尋找,但勇氣被中斷了,謝韶筠靠在灰紅色的柱子上,感到沒有那么意難平了,才準備離開,走了沒兩步,聽見有人叫她。
“謝韶筠。”
這個聲音謝韶筠剛才聽過,十分熟悉,無數個酒吧與友人喝酒的深夜里,聲音會從明暗交雜的暗處冷不丁出現在耳邊。
“你身上很臭,我不會扶你回去。”
謝韶筠仔細想了想,她其實脾氣一直沒見得有多好,為什么那個時候能接受池漪不斷對自己說不近人情的話。
這一刻,忽然想通了。
大概是因為謝韶筠從來沒有跟池漪計較過,不在意池漪言語上的不近人情。
不把她糟糕傷人言語的話放在心上,會不厭其煩拉她的手,把整個身體靠在她身上。
然后樂意看見,池漪面不改色忘掉上一句話,言不由衷去把一個渾身都是難聞酒精味道的女人攙扶回家。
謝韶筠掀了掀眼皮,池漪站在距離謝韶筠五米遠的走廊對面,靠近門口的位置,身后有個冷氣通風口,池漪站在那兒,頭發被吹起來,細長的脖頸姣好的露在光里。
謝韶筠看著她,沒有立即說話。
池漪也沒有開口,她沒有像往常那樣,自作主張湊到她面前。
兩人之間隔著一個燈條走廊的距離。
明明很近,卻像是兩道平行線,眼神不再對視上,仿佛不算很熟悉,打聲招呼便能彼此相安無事離開。
謝韶筠走了兩步,忽然開口,對池漪說“我準備走了。”
池漪垂下的睫毛很輕盈的顫動了兩下,她睜開眼,徑直的看入謝韶筠眼底,飛速接了話“有人接你嗎”
池漪有些局促,盯著謝韶筠側臉看了幾秒鐘。
似乎擔心她不回答,感到為難,又或者令她感到自己是個“很差勁兒ua女朋友的前任”。
所以即便把“一起離開”四個字擺在臉上,池漪也只是張合了幾下唇瓣,很難受的將自己訴求壓制住了。
她安靜地看著謝韶筠,目光直白的叫謝韶筠避開了。
“沒有。”謝韶筠撇開目光,轉向秀場,里面t臺秀正進入高潮。
池漪的座位應該在樓上最好位置的觀展廳,但此刻她卻跑到這里,在大家爭相要與池漪搭上話的名流交際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