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個月后,池漪把胖女人所有客戶都得罪一個遍。
謝韶筠再次見到池漪,是池漪最慘的時期,臉很臟,衣服也臟,嘴皮干癟。
臉被胖女人的鞋底踩在地上,只有一雙黑梭梭的眼睛昭示著她是那天綠皮卡冷漠淡定的小女孩。
一個孩子不哭不鬧,嘴角流著血與胖女人對峙著。
謝韶筠不忍心,她把上午出門畫畫,得來的十塊錢遞給女人。
趁著女人心情好,說了些穿搭遮肚的技巧,胖女人轉移了注意力,挪開腳。
謝韶筠回頭,便看見池漪正盯著她。
目光若有所思,應當看出來她在幫她解圍。
謝韶筠不知道怎么想的,沖她眨了眨眼,離開前,把自己的饅頭,塞給了池漪。
"饅頭干凈的。"謝韶筠用干凈的布條把饅頭包好了,囑咐她“快吃吧。”
池漪嘴皮動了動,目不轉睛看她。
雖然眼里還是沒什么情緒,不過渾身上下臟兮兮的,有點可憐,嘴唇血漬干了,青青紫紫。不清楚她需要水多一些還是饅頭多一些。
胖女人在前頭催,謝韶筠怕胖女人看見,抬手摸了摸小孩的頭說“不會說話就點個頭。在這種地方,自己才能保護好自己,所以不要逞強,要吃飯、要喝水,知道嗎”
池漪看了好半天,才語氣不悅說“不是啞巴。”
“好吧。你不是小啞巴,”謝韶筠笑著說“趕緊吃飯。”
說完就走了。
被拐的所有孩子都逃脫不了陸續送走的命運,簡晴和謝韶筠亦然,胖女人自己的小孩三歲,需要有人照顧,她這一陣忙碌。
所以挑來挑去,覺得簡晴與謝韶筠最合適,謝韶筠把機會讓給了簡晴。
她被剩下來了,送到這條街酗酒的男人身邊做養女。
男人嗜好酗酒,謝韶筠上門第一天被打落了一顆牙齒,第二天,喝醉酒的男人自己摔在門檻上,去世了。
整條街的人都說謝韶筠是克星,她被男人婆娘強行退給孤兒院。
那天晚上,謝韶筠踩著厚厚的積雪,抒發郁氣。
看見池漪在喂一只流浪狗,身后是漫天冰雪,她睫毛染了霜花,手指凍得通紅。
穿的那樣少,柔軟的唇瓣卻抿了一點淺淺的笑容。
外表看著冷淡早熟的女孩,其實內心應當極柔軟。
謝韶筠走過去,脖頸上掛著一副舊手套,謝韶筠示意池漪把手伸進來。
池漪看了她一眼,謝韶筠彎著眼沖她笑“好冷,給我暖暖手吧。朋友”
“喂,又不說話。”
“還是你語言詞匯匱乏,聽不懂你多大了啊”
池漪可能被謝韶筠問煩了,一次性回答她。
“池漪”
“八歲。”
“會說話。”
池漪想了想,別扭的嗯了聲“朋友。”
然后她把手伸進來,謝韶筠又示意她把另外一只也伸到棉手套內。
池漪照做了,做完好像無話可說,或者根本不知道怎么交流,所以盯著謝韶筠看。
謝韶筠開玩笑說“建議把頭發剪成寸。”